奶奶出殡的前一晚,72岁舅爷守在灵堂一夜没睡,把自己哭成了泪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5-18 20:47 9

摘要:舅爷名为刘德明,奶奶唤作孙桂芝。他们携手相伴度过了六十个春秋,从艰难困苦的时期一路走到改革开放的时代,从青春年少直至两鬓斑白,从穷困潦倒迈向衣食无忧。

“老伴儿,这最后一夜,咱两口子好好唠唠。”舅爷那双抖动的手轻轻从奶奶毫无血色的脸庞上滑过,外面北风呼呼作响,灵堂中静谧无声。

这天是农历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夜。通常这个时候,每家每户都会贴窗花、打扫屋子,然而我们家却挂上了白色的幡。

奶奶离去时十分平静,仿佛进入了梦乡,只不过再也不会苏醒。七十二岁的舅爷端坐在灵堂之中,腰背挺得直直的,好似担心奶奶瞧见他放松的模样。

舅爷名为刘德明,奶奶唤作孙桂芝。他们携手相伴度过了六十个春秋,从艰难困苦的时期一路走到改革开放的时代,从青春年少直至两鬓斑白,从穷困潦倒迈向衣食无忧。

在这场守灵期间,舅爷执意独自承担。我们这些晚辈轮番进去陪伴他,都被他打发走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哪里能明白,我和你奶奶可是有着几十年的情谊,到了这个地步,有些话只能我和她讲。”舅爷的话语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灵堂之中放置着祖辈流传下来的那张古老八仙桌,桌上摆放着奶奶的遗像,黑白相片里的她面容和蔼,挂着我记忆里那般宽容的笑意。一盏旧式的煤油灯晃动着微弱的光亮,映照在舅爷历经沧桑的脸庞上,留下错落的暗影。

“你可还记得咱俩成亲的那一年?”舅爷语调轻柔地开了口,目光飘向远处,好似回到了六十年前的那个春日。“当时我刚从农机厂归来,你身着那件绣着红花的崭新衣裳,我娘还专门为你做了一双绣花鞋,村里的人都道咱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他谨慎地从贴身衣物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泛着黄色的照片,这照片是1956年他们于县城照相馆拍摄的结婚照。

在那张照片里,奶奶不过二十来岁,姣好的面容上挂着一抹羞涩笑意;舅爷身着一套中山装,神色庄重,然而眼中的欣喜却难以掩藏。照片的边缘已然卷起,还有几处因岁月流逝而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可这张照片却是他们青春岁月里最为宝贵的珍藏之一。

舅爷嘴角轻轻上扬,喃喃自语道:“那会儿去县城拍照,坐了老半天的马车,把屁股都颠得疼死了。拍这张相片可花了咱半个月的工分,队长还说我是个败家玩意儿。但你却觉得值,说这是咱一辈子的回忆。”

舅爷的指尖缓缓滑过相片,好似在触碰年轻时奶奶的面庞。泪水悄然从他满是褶皱的脸颊滑落,可他依旧硬撑着露出笑容。

“老爷子,别掉眼泪了,一大把岁数还这么没出息。”他好似在学着奶奶的语气责备自己,接着又擦了擦眼角,“您说得没错,男子汉就得坚强,可我就是放不下您。”

当记忆的大门开启,往昔的事情如同汹涌的洪水般扑面而来。六十年代那场严重的灾难中,他们一同靠吃野菜和树皮维持生计,奶奶还把仅有的食物都留给了家中的老人和小孩。

彼时,整个村子的人都饿得头晕眼花,有些人家的孩子在田地里晕了过去,便再也没能苏醒。然而,奶奶却艰难地将我爸和两个叔叔拉扯长大,没让他们有任何闪失。

“你还记得不?那年春天,队里没粮食吃了,你悄悄刨出地窖里藏着的种子,煮给孩子们吃。队长晓得后,罚你在大会上做检讨,你啥话没讲,就认了错。”舅爷语调低沉又温和,“夜里回到家,我责怪你不考虑集体,你掀开衣裳让我瞧,肚子都凹下去了,可孩子们个个都胖嘟嘟的。”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舅爷担任生产队长一职,带领着整个村子的人开展修水渠、平整土地的工作。在那个时期,还没有机械可用,所有的活儿都得依靠人力,大家只能用铁锹和镐头一下一下地挖掘。

每天天色未明,奶奶就起床了,煮出满满一大锅稀粥后,挑着前往工地。工地距离家有三里路,可她一天都没耽误过。到了夏天,她还会拎上一大瓮凉白开,给干活的社员们解渴。

舅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时你老是讲,你父亲在世时教导你,作为当家的女人,既要懂得勤俭持家,又得擅长为人处世。”他接着说,“那会儿好多家庭婆媳关系都不融洽,可你和我母亲却处得如同亲生母女一般,她临终前还握着你的手不停念叨呢。”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开启了改革开放的进程,农村地区也推行起分田到户的政策。舅爷和奶奶思想开通,在那个时候就把最优质的一块地划分给了我小叔一家。

奶奶常常念叨:“谁家还没个难事儿呀?小弟才刚成家,孩子也快出生了,咱们多担待些又何妨?”就在那一年,他们家培养出了村里首位大学生,正是他们的小儿子。

为凑齐学费,奶奶把藏了许久的金耳环卖掉了,这金耳环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中唯一有价值的东西。舅爷至今仍记得,那时奶奶手里捏着那一对小小的金耳环,跟他讲:“咱没什么文化,吃过太多苦头了,可不能让孩子再遭这份罪。”

上世纪九十年代,儿女均已成家并在事业上有所发展,他们也开启了照顾孙辈的生活,日子过得闲适又富足。每日清晨,奶奶都会前往镇上的小广场跳广场舞,虽说她跳得不算出色,却总是满脸笑意。

舅爷从不涉足跳舞活动,然而每日都会骑着那辆老旧的二八式自行车,接送奶奶往返。无论风雨交加,始终未曾中断。村里的人都嘲笑他,称刘德明这老头儿是个怕老婆的,被老伴管得服服帖帖。

舅爷听闻只是微笑,从不加以辩驳。他心里清楚,那并非是畏惧老伴,而是出于心疼。数十年来,奶奶为这个家庭付出了极多,操劳过度,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属于自己的爱好,他又怎会不予以支持呢?

“你就要离开了,我这把年纪的人还在硬挺着呢。”舅爷嗓音发颤,“不过你别担心,我承诺过你的事儿,肯定会办到。”

灯光晃动,舅爷的身影在墙壁上被抻得很长。这身影往昔和奶奶的身影相互交融,度过了数不清的四季轮回。

舅爷仿佛沉浸在久远的回忆里,说道:“还记得咱俩成亲那天,你爹非得让我在全村人面前应下三件事。其一,这辈子都疼你;其二,好好对待你娘家人;其三,等老了我先一步走,不让你守寡。”

他无奈地苦笑,一边摇头一边说:“前面两件事我都完成了,可这第三件却没能兑现承诺。老伴,真的对不起。”

一个褪色的蓝布包袱摆在灵堂的角落里,这可是奶奶在世时最为看重的物件。即便她生病住院了,也没忘记叮嘱舅爷把它带上。

家中的人都晓得那个布包的存在,然而没人清楚里面装着啥,奶奶从不允许别人去碰。就连向来和她关系亲密的我,也仅仅是听她讲起过,却从未目睹过里面的物品。

在奶奶生命垂危之际,她紧紧抓着舅爷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老爷子,那个蓝色布包就托付给你了,你得帮我妥善保管好。”

当下,舅爷谨慎地打开那个蓝色布包。包里头是一堆看上去凌乱的小玩意儿:一辆由火柴盒制成的小推车,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娘”字;几个做工粗糙的泥人;一条用红线串起的纽扣项链;几张画工稚嫩的画作;一把旧式的铜钥匙;一个有缺口的搪瓷茶缸;几张折得很小的纸条……

在旁人看来或许毫无价值的这些物品,却是奶奶一辈子珍视收藏之物。

舅爷对着奶奶的遗体说:“这些全是那些孩子送给你的。你每次拿到,都开心得如同孩童一般,务必要保管好。”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期,村里不少孩子由于各类缘由失学待在家中。彼时学校距离远,条件不佳,不少家庭让孩子早早中断学业去劳作。

尽管奶奶仅念过两年私塾,可她把自己认识的字全教给了那些孩子。舅爷从废弃小学背回来一块黑板,她把黑板支在自家院子里,让孩子们坐在石阶上,一笔一划地教他们识字写字。

那些孩子多数来自村里家境最为困难的家庭,有些孩子甚至连笔和本子都没钱购买。于是,奶奶将家里的纸张都节省下来供他们使用。她让孩子们在院子的土地上书写,用树枝当作笔,之后再让他们到纸上书写。

舅爷摩挲着那辆小推车,说道:“你教的头一个学生是李大柱。这孩子七岁时就没了父亲,他娘带着三个弟弟妹妹讨生活,哪有空管他读书的事儿?眼瞅着他都快成没人管的野孩子了,是你把他带到咱们家里,亲自握着他的手,教他写自己的名字。”

如今,李大柱已然成为县里运输队的队长。前些日子,他去看望奶奶,汽车后备箱装满了水果和补品,把这些东西拿到医院,那重量险些压塌了病床。

小翠也在镇上成了家,开了家卖衣服的店……王麻子的儿子在省城成了中学教师,每年过年都会来看望你,他说这辈子最感激的就是你,要是没有你教他识字,他连小学都考不进去。舅爷逐一念叨着那些往昔的孩子,如今都已是四五十岁的人了。

“你最为得意的当属张根生,”舅爷把那把铜钥匙拿起来,“这小子十岁的时候偷了生产队的钥匙,险些被队长撵出村子。你坚决把他护在身后,表示给他一个月时间,要是他不改正,你就跟他一块儿走。”

彼时,村里没人觉得张根生能改好,都认为他本质上就是个爱干偷鸡摸狗之事的人。然而奶奶却每日带着他,教他诵读《三字经》,教他书写毛主席语录,教导他为人处世的道理。

过了一个月,张根生自己打造了这把钥匙,把它交给了生产队长,称是来赔罪的。后来他成了村里的会计,这一干就是三十年,村里的账务明晰,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

舅爷抹了抹眼泪,说道:“你就是有这样的能力,看人的眼光比任何人都准,帮助别人也比任何人都真诚。”

我在灵堂门口坐着,听着舅爷没完没了地说着话,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这是我头一回了解到奶奶的这段过往,也是头一回真切地明白舅爷和奶奶之间的感情究竟有多深。

幼年时,我时常听闻村里的老者讲,舅爷跟奶奶是村里情谊最为深厚的伴侣。彼时年少不懂事,仅认为他们不过是寻常的老年夫妻。

有一回,我亲眼瞧见舅爷在大雨中,骑着自行车到十里远的镇上,给奶奶买她喜欢吃的麻花。那时没有柏油马路,全是土路,下雨天满是泥泞。

舅爷归来之际,浑身上下沾满泥巴,连鞋子都重得难以抬起。然而他迈进家门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老伴,给你买的麻花还热乎着呢!”

奶奶满脸心疼地埋怨他:“你呀,真是老迷糊了,为了这点吃的,在这么大的雨里淋着,简直是不要命啦!”虽说嘴上在责怪,但手上早已迅速地为他找来了干衣服,还给他擦拭身体。

“这一生,要说长也不算长,要说短也不算短。”舅爷的话语将我从思绪拉回当下,“咱俩曾有过争执,也闹过红脸,但从来没分开睡过。你还记得不?咱们曾有过约定,彼此都不许分开睡,哪怕吵得再厉害,也得躺在一块儿,如此天亮之后自然就和好了。”

这番话语勾起了我儿时在他们家居住的回忆。曾经有一回,我在半夜起身去洗手间,听到屋内舅爷和奶奶正低声争论。

次日清晨,他们像没事人一样共同准备早餐,奶奶还专门为舅爷煎了个荷包蛋,在物资短缺的那个时候,这可是个难得的吃食。

舅爷接着说道:“我晓得你这一生最操心的就是那几个孩子。你安心,我应承你,每个月都会去探望他们,逢年过节也会带上礼品。”

夜已深沉,丝丝寒气顺着门缝悄然潜入。我劝说舅爷回屋去歇息,毕竟明日还有冗长的出殡仪式等着熬过去。然而,他只是摇了摇头,执拗地说道:“我应允过她,要在最后一晚陪着她,怎能言而无信呢。”

“别瞧我这把岁数了,身体可结实呢。”舅爷把胸脯一挺,“以前生产队修水库的时候,我一个人能挑两百斤重的石头,村里没谁能比得过我。”

这话说得确实在理。尽管舅爷已年逾古稀,但身体依旧康健,每日早睡早起,还能到田地里劳作。村里的人都称他吃了延年益寿的药,实际上这是他一生勤劳自律所换来的。

“老伴,去睡吧,我给你唱首歌。”舅爷蓦地清了清喉咙,用深情却沙哑的嗓音,哼起了一首旧曲。那是五十年代风靡一时的《夫妻双双把家还》,是他俩年轻时最钟情的歌。

“夫妻携手返家园,相濡以沫二十载……”舅爷的嗓音谈不上悦耳,然而情意真挚,于静谧的灵堂中回响。

当歌声唱到令人动容的地方,他的嗓音变得哽咽起来。“老伴啊,这曲子我向来只对你一个人唱过,如今你已离去,往后我不会再唱了。”

在凌晨这个时间段,院子里蓦地响起了脚步声。本以为是哪一位亲戚提前过来搭把手,谁料到门外站着的是一群素未谋面的人。他们当中大部分人头发花白,身着朴素却干净的衣裳,手中捧着白色的花朵。

“刘老爷子,”带头的中年男子喊道,嗓音带着哭腔,“我是大柱呀,听闻孙大娘去世了,我们这些以前的‘学生’都过来了。”

原来,天亮之前,奶奶的那些学生都不约而同地赶来,为她送别。他们之中,有的已然成为当地的企业家,有的是乡镇干部,还有的是普通农民和工人。不过此时,他们都只是当年在奶奶院子里学字的那群孩子。

“大柱呀,”舅爷哆嗦着直起身,“你们是怎么晓得的?”

“刘叔,这事是我跟他们讲的。”我站出来作出解释,“昨天听您说起这些事儿,我就回忆起奶奶在世时经常念叨的那些名字,便拜托人联系了几位,没料到他们又联络了更多人。”

李大柱双眼泛红,缓步来到灵位前,恭恭敬敬地连鞠三躬。“孙婶子,大柱来看望您了。倘若当年没有您,我或许早就沦为流氓混混了。是您教会我读书识字,传授我为人处世的道理,这恩情我终生难忘。”

随后轮到小翠,她已然是个年逾五旬的妇人,脸上的皱纹也遮盖不住往昔的灵秀之气。“孙婶子,您还记得不?那一年我才十二岁,家里打算把我嫁出去换彩礼钱,是您赶到我家,和我爹娘狠狠吵了一架,硬是把我留下继续读书。您说女孩子也得有出息,不能只晓得嫁人、生儿育女。”

她带着哭腔接着说道:“如今我的服装厂聘用了三十多位女工,我既教她们做衣裳,也教她们读书识字。这全是跟您学来的。”

一群“学生”依次上前,对着奶奶的遗像讲述着自己的经历,表达着内心的感恩。其中,有的人连夜从几百里之外赶来,有的人领着全家老小来送奶奶最后一程,还有人拿着当年奶奶教他写下的首个字。

舅姥爷望着这一群人,泪水在苍老的眼眶中打转,不过最终还是绽放出了今晚首个由衷的笑颜。他缓缓起身,毕恭毕敬地朝着奶奶的遗体弯下腰行礼,接着面向那一群“学生”说道:“你们来了,她在九泉之下知晓,肯定会欢喜的。”

此时,我留意到李大柱手中还握着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他谨慎小心地朝着舅爷走去,说道:“刘叔,这是孙婶子以前教咱们时用的本子,上面记着她写的每个人的姓名与进步状况。我一直保存着,今儿特地带来归还给她。”

舅爷把笔记本接过来,打开第一页,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农村扫盲班学生名册”,下面罗列着一个个孩子气的名字,每个名字旁边都有奶奶用红色笔写下的评语。

“大柱,你这字写得挺不错的,不过要记着,做人可比写字重要多了。”

小翠,机灵聪慧,得学会坚韧,女子同样能撑起半边天。

根生这人,心地很是善良,就是性子有些急躁,得学着把控自己的脾气。

一页页地翻阅,那些色泽褪去的字迹好似让时间回溯,将我们带回到那个艰难却满是希冀的岁月。舅爷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每一个名字,宛如在摩挲一段段宝贵的往昔。

舅爷声音带着哽咽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道:“她这一生,看似平凡,实则非常了不起。没进过正规学校念书,却让众多孩子得到教导;没读过多少书籍,懂得的道理却比不少读书人还多。她老是讲,为人要忠厚,行事要稳当,这样过一生才不算虚度。”

当天空的边缘开始显现出鱼肚般的白色时,那一群被称作“学生”的人自发地揽下了处理丧事的各类事宜。有人负责筹备餐食,有人着手整理灵堂,有人去和乐队取得联系,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

舅爷谨慎地将那些礼品逐一放回蓝布包裹里,接着把包裹搁在奶奶的枕头旁边。随后他把自己的衣裳整理了一番,好似想在奶奶跟前让自己看上去更精神。

他轻柔地开口:“老伴,咱俩这一生,把三个孩子抚养成人,还帮了不少人,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你安心地走,等我把这边的事儿忙完,就来寻你。”

村庄里,公鸡开始啼叫,崭新的一天即将开启。庭院中早已站满了前来悼念的村民。有人讲,这是村里几十年来最为盛大的一场丧礼,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到齐了,就连邻村的人听闻消息也赶了过来。

“刘德明呐,你家老伴可是个大好人。”村里的老支书杵着拐杖迈进屋里,“当年要不是她站出来从中调解,王家和李家那块地的事儿肯定得闹得不可开交。她一介女流,可比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有智谋多了。”

舅姥爷轻轻颔首,面容上浮现出一种平和的自豪。“她向来如此,做事不张扬,却总能把事儿办妥。”

日光翻过山头,洒落在灵堂的白色丧幡之上。舅爷的面庞,皱纹和泪痕相互交错,却呈现出一种平和的欣慰。

他抬手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子,打开之后呈现出一枚简约的银戒指。“这是我们成婚时,我送给她的。当时日子苦,没能力买金戒指,只能买个银的。她平常舍不得佩戴,担心磨坏了,仅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拿出来戴一戴。”

舅老爷谨小慎微地将戒指套在了奶奶的无名指上,说道:“如今把它还给你,你带着它走这一遭,好让阎王爷晓得,你是我刘德明的妻子,任谁都别想欺负你。”

讲完这话,他忽地笑了起来,好似摆脱了某种重负。我揣测,他肯定是忆起了跟奶奶之间的某个约定或者玩笑。

送葬的队伍于院子中逐渐聚集起来,锣鼓声随之响起。依照当地的风俗习惯,家中有丧事的人家要将逝者生前使用过的物品焚烧,以使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够使用。

舅爷拦住了众人打算焚烧奶奶衣物的想法。“她这一生都节俭成性,老是说‘只要还能用就别丢弃’。这些衣服还能穿,送给村里有需求的人吧。要是她在九泉之下知道了,肯定会开心的。”

这一决策令村里的人颇感意外,却也十分动容。于乡村而言,摒弃迷信的丧葬风俗并非普遍现象,舅爷此举,在一定程度上亦是对奶奶一生勤俭品性的敬重。

李大柱轻声提醒刘大爷:“时候不晚了,该启程了。”

舅姥爷颔首示意,最后一回踱步到姥姥的遗体旁,弯下腰,在她的额头温柔落下一吻。“老伴,走了。”仅仅四个字,却蕴含着六十年的深厚情意。

送行的人群慢慢地朝着村外的墓地挪动。舅爷回绝了乘车的建议,执意步行。“我跟她相伴走过了大半生,这最后的一段路程,也得走着给她送别。”

旭日缓缓攀升,洒下的光辉落在送葬的行列之上。刹那间我领悟到,这并非仅仅是一场诀别,更是一种传承——那些极为质朴、极为诚挚的情感,那些看似平常实则无比宝贵的品格,会借助这般形式,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葬礼完毕后,舅爷执意要独自在墓前多留一阵。我们都明白他想跟奶奶私下聊聊天,于是都退到远处等待。

极目远眺,舅爷的身影在日光下看起来既孤寂又坚毅。他默默地伫立着,间或颔首,好似正与奶奶交流。

许久之后,他缓缓走了回来,脸上不见泪水,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释然的微笑。

舅爷跟我们讲:“咱们回去吧,回家里去。你奶奶交代过我,让我好好过生活,别成天惦记着她。”

在返回住处的途中,舅爷冷不丁地跟我讲:“孩子,你奶奶这一生没什么可惋惜的,只是认为自己没什么学识,没办法帮到更多的人。你们这些年轻人条件不错,得多学习知识,多做些有益于社会的事情。”

我轻轻颔首,心中暗自许下承诺,会传承奶奶的精神,以属于自己的途径去援助他人。

回到家后,舅爷望着大半已空的院子,轻声呢喃道:“老伴,我回来了。”接着他转过身对我们说道:“别再难过了,她的生活过得十分充实,走的时候也很安详,这便是福气。咱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得把日子经营好,这才是对她最好的缅怀。”

自那之后,舅爷每日清晨都会前往奶奶的房间,把她留下的物品收拾一番,对着她的相片聊聊天,随后开启一天的生活。他依旧打理着院子里的几垄菜,依旧饲养着那几只老母鸡,一切照旧,只是少了携手相伴的爱人。

村里的人都劝他到儿女家中居住,然而他坚决要留在老房子里。“这是我跟她共同的家,她的气息仍旧留存于此,我哪儿都不会去。”

一年之后的清明节,我们一家人回到村子里,为奶奶举行祭奠仪式。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奶奶的墓前已然摆满了鲜花与祭品,这些东西都是奶奶当年的“学生们”送来的。

令我更为诧异的是,村里小学居然立起了一座纪念碑,碑上刻着“孙桂芝老师纪念”。原来,那些学生们主动捐钱,于学校设立了一处图书角,命名为“桂芝书屋”,使奶奶的精神持续影响着下一代孩子。

舅姥爷伫立在纪念碑旁,摩挲着姥姥的名字,眼神里满是自豪。“瞧见没,老婆子?你这一生没白过,这么多人记着你,念叨你的好呢。”

我明白,尽管奶奶已然离去,可她的关爱与智慧仍旧在每一个认识她的人心里留存,我亦是其中之一。至于舅爷在那一夜守灵,这不单单是同爱人作别,更是对一段携手走过的人生致以敬意并将其传承下去。

望着舅爷在日光下笔挺的身影,我好似瞧见奶奶正站在他身边,二人仍旧是村子里那对相濡以沫的老伴侣,并肩走在人生的道路上,未曾分开。

来源:小马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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