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杨学书搬离杨家老宅的那天，只带走了两样东西：一本边角磨损的牛皮笔记本，和一封从未拆开的信。信是宋玥声在分手前一个月寄到公司的，彼时他正焦头烂额地应付董事会那群老狐狸的刁难，随手将它塞进了抽屉。后来大厦倾塌，他被迫离开办公室时，才在清理杂物时发现了这封泛黄的信封
番外篇：未寄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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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学书搬离杨家老宅的那天，只带走了两样东西：一本边角磨损的牛皮笔记本，和一封从未拆开的信。信是宋玥声在分手前一个月寄到公司的，彼时他正焦头烂额地应付董事会那群老狐狸的刁难，随手将它塞进了抽屉。后来大厦倾塌，他被迫离开办公室时，才在清理杂物时发现了这封泛黄的信封。信封上的字迹依旧清秀，仿佛能穿透时光，刺得他眼眶发酸。
“阿书哥哥亲启。”
他无数次摩挲过这行字，却始终没有勇气拆开。
2
深秋的雨淅淅沥沥地落在疗养院的玻璃窗上。杨学书蜷缩在单人病房的角落，手中攥着一支褪色的钢笔。他的西装早已不再熨帖，领口沾着咖啡渍，下巴上青色的胡茬蔓延成一片颓败的荒原。自从被杨家除名后，他再没照过镜子。
“杨先生，该吃药了。”护士推开门，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他恍若未闻，只是机械地在纸上划动笔尖。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宝儿”，有些字迹力透纸背，几乎要将纸张撕裂。护士叹了口气，将药片和水杯放在床头柜上，默默退了出去。
窗外梧桐树的影子斜斜投进来，像极了宋玥声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在花园里为她扎的秋千。那时的她穿着鹅黄色连衣裙，赤脚踩在草地上，回头冲他笑：“阿书哥哥，再推高一点！”他怕她摔着，却又忍不住贪恋她放肆的笑声。后来她真的摔了下来，膝盖磕破了皮，他背着她一路跑到医院，路上她疼得直咬他肩膀，却还在他耳边嘀咕：“阿书，你跑慢点，我头晕……”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猛地捂住胸口，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3
信是在一个雪夜被拆开的。
疗养院的暖气坏了，杨学书裹着薄毯瑟瑟发抖，指尖冻得发紫。他颤抖着撕开信封，一张泛黄的信纸飘落在地，背面印着一朵干枯的山茶花——是他们订婚那日，他别在她鬓角的那朵。
“阿书哥哥：
如果有一天你看到这封信，大概我们已经走散了。
昨晚我又梦见十七岁的你，站在校门口等我放学，手里攥着融化的冰淇淋，急得满头大汗。那时候你多傻啊，明明可以买两支新的，却非要固执地等我一起吃掉那摊甜腻的糖水。
你说爱是‘唯一’，是‘永恒’，是‘非你不可’。可后来我才明白，爱不过是平凡生活里一次次的选择。你选择推开李夏天，或是选择走向我，都只是刹那的念头。
我不恨你，但我永远无法原谅那个在危险时刻背过身的杨学书。
珍重。
声声”
信纸右下角有一滴晕开的墨迹，像一滴未落的泪。杨学书将脸深深埋进掌心，泪水从指缝间渗出。他忽然想起求婚那日，LED屏幕上她画画的背影。她总爱在画布角落签一枚小小的山茶花，而他偷偷收藏了她所有的画，藏在老宅地下室的保险柜里。
“声声，我连‘选择’的资格都弄丢了……”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呢喃。
4
宋玥声的公司在纳斯达克敲钟那天，杨学书正蜷在疗养院的长椅上晒太阳。电视屏幕里，她穿着一袭黑色西装，笑容矜持而疏离。记者问她成功的秘诀，她垂眸轻笑：“把爱情从人生清单里划掉，专注做自己。”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长椅的木纹，直到指尖渗出血珠。
当晚，他偷偷溜出疗养院，打车去了城郊的墓地。宋玥声母亲的墓碑旁，多了一座无名的新坟。月光下，他跪在坟前，将牛皮笔记本一页页撕碎。纸页上是二十六年来的日记，从她出生那日写起：
“1997年3月12日，小宝儿今天会笑了。”
“2005年9月1日，小宝儿不肯吃胡萝卜，我替她吃光了。”
“2018年6月7日，她问我能不能永远不结婚，我差点脱口而出‘娶你就好’。”
最后一页停留在求婚前夜：
“明天我要把全世界捧给她。李夏天必须消失。”
火苗蹿起时，他忽然低低笑出声。原来他早已分不清谎言与真实。那场“商业联姻”的戏码，本是他为逼父亲交出股权而设计的幌子。他需要一场盛大到无法拒绝的联姻，才能名正言顺地将宋氏纳入羽翼，护她一生无忧。可他没料到，李夏天会当真，更没料到拱门倒塌的那一刻，本能会背叛理智。
灰烬被夜风吹散，像一场黑色的雪。
5
宋玥声收到疗养院的电话时，正在云南考察新茶园。助理举着手机匆匆跑来：“宋总，有位杨先生……自杀了。”
茶山的雾霭漫过她的睫毛，她沉默许久，最终轻声说：“帮我订一束白菊。”
墓园管理员交给她一个铁盒，说是杨学书临终前死死攥着的遗物。盒子里只有一枚古董钻戒，和一张泛黄的拍立得照片——十七岁的她踮脚去够樱花树枝，他在镜头外露出一截绷着青筋的手腕。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小宝儿，你要飞得远远的。”
她蹲下身，将钻戒埋进土里。山风掠过耳畔，恍惚间像是少年时代的杨学书在叹息：“声声，我放你自由。”
6
三年后，宋玥声在母校捐建了一座图书馆。落成典礼上，记者追问她为何将馆名定为“长庚”——那是启明星的古称，亦是永夜将尽的光。
她望向礼堂角落的樱花树，微微一笑：“因为有人教过我，天亮前最黑的夜，才看得清星星。”
人群散去后，她在捐赠碑的背面刻下一行小字：
“致阿书哥哥：
爱不是占有，是成全。
——你的小宝儿”
暮色渐沉，最后一缕夕阳掠过碑文，像极了某个夏天，少年偷偷亲吻少女发梢时，睫毛上颤动的光。
（全文完）
后记：
管理员清理图书馆闭馆时，在《小王子》的扉页发现一张字条：
“声声，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选你。
——杨”
墨迹簇新，仿佛昨日才写下。
来源：小小讲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