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刘建国,是江南水乡青河镇的人。说起这个名字,镇上的人都说我爹给我取名土,可我爹却总是笑呵呵地说:“就是要土,土才能扎根。”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刘建国,是江南水乡青河镇的人。说起这个名字,镇上的人都说我爹给我取名土,可我爹却总是笑呵呵地说:“就是要土,土才能扎根。”
说实话,我这个人,从小就是个倔脾气。我娘常说,我这个人啊,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最认准的一件事,却让我在85年的时候栽了个大跟头。
那时候,我刚满25岁。在我们青河镇,25岁还没娶媳妇的男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可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家里穷呢?我爹常年在外跑运输,我娘又是个病秧子,家里就指望我这个独子撑着。
说起我娘的病,那可真是一言难尽。我娘年轻时就有气管炎,到了80年代初,更是越来越严重。那时候,我娘一咳嗽起来,就跟放鞭炮似的,“咳咳”声能从我家炕头一直传到村头的老槐树。
村里人都说我娘这病是得治,可是钱从哪里来呢?我家那点积蓄,早就在82年我高考补课的时候就花得精光了。
说到82年的高考补课,我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林雨薇。
那时候的林雨薇,是镇中学新来的代课老师,比我大三岁。她长得白净秀气,说话轻声细语的,走起路来,像春风拂过杨柳一般轻盈。每次她从我面前走过,我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可又不敢抬头,就跟偷了人家的白菜似的,心虚得很。
我成绩不错,尤其是数学,在全校都是数一数二的。林雨薇看我家境贫寒,就主动提出要免费给我补课。那时候,我坐在她家的木头桌子前,看着她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心里就跟灌了蜜似的甜。
可惜啊,这份甜没能持续多久。高考那年,我发挥失常,成绩不理想。等我收到落榜通知的时候,林雨薇已经离开了青河镇,连个招呼都没打。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去了省城读大学。听说她是偷偷报的名,连她爹妈都不知道。这事在镇上传得沸沸扬扬的,有人说她不孝,有人说她有志气。我倒觉得,她这么做挺好,至少她敢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我呢?我只能留在青河镇,看着我娘的病一天天严重起来。
85年春天,我娘的病突然加重了。那天晚上,我娘咳得特别厉害,整个人都喘不上气来。我吓坏了,连忙去请了镇上的老郎中来看。老郎中摇着他那颗跟核桃似的光头,说我娘这病非得去县医院不可。
我一听,心都凉了半截。去县医院?那得多少钱啊!可是看着我娘那张煞白的脸,我又不忍心。没办法,我只好去找镇上开米行的张老三借钱。
这个张老三啊,人送外号“铁公鸡”,一毛不拔的主。可是没想到,那天他竟然痛快地借给了我5000块钱。现在想想,他大概也没想到,这笔钱最后会成为我和林雨薇重逢的媒介吧。
借了钱,我赶紧带着我娘去了县医院。说来也怪,我娘这病啊,在医院住了一个月,确实见好了。可是这一个月的住院费,愣是把张老三借我的5000块钱给花了个精光。
这下可好,我不但没了钱,还欠着张老三一屁股债。
张老三这个人吧,平时看着人五人六的,可一旦涉及到钱,那嘴脸比城里人还精。他三天两头往我家跑,一会儿说他儿子要娶媳妇用钱,一会儿又说他自己要扩大米行规模。可我上哪儿弄钱去?我爹那点运输收入,连家里的日常开销都不够。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老三来要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有一次,他直接坐在我家门槛上,掏出一根烟,吧嗒吧嗒地抽着,然后慢悠悠地说:“建国啊,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要是实在没钱,咱们商量个法子。”
我一听这话,心里就咯噔一下。这张老三啥德性我还不知道?他要是说商量,那准没好事。果然,他接着说:“我听说白沙镇的福昌养猪场在招工,工资不低。你要不要去试试?”
说实话,养猪这活计,我还真没想过。我爹常说,读书人就该有读书人的出息。可是现在,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骑着我那辆破旧的永久自行车,往白沙镇的福昌养猪场去了。
那天早上,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骑着车,一路上想着自己的处境,心里直叹气。等我到了养猪场门口,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养猪场的大门开着,门口站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小伙子。我刚想问他场长在哪儿,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响亮的说话声:“老李,那个新进的仔猪要特别照看,别让它和大猪抢食。”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我顺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女人正在猪圈边上指导工人。她扎着一条马尾辫,身材纤细,说话的样子带着一种特别的气质。
这不是。。。。。。林雨薇吗?
我愣在了原地,脑子里嗡的一声。三年了,整整三年没见,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养猪场的场长?
正当我发愣的时候,林雨薇转过身来,看见了我。她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是。。。。。。刘建国?”
我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林。。。。。。林老师。。。。。。”
“别叫我老师了,”她摆摆手,“现在我是场长。你来这里是。。。。。。”
我把自己的来意说了,说要来找工作。说这话的时候,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年的补课老师,现在成了养猪场场长,而我却是来打工的。这感觉,就跟青河镇的黄狗跑到白沙镇来摇尾乞怜似的。
林雨薇听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建国,你先去会计那里登记一下,下午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就这样,我在福昌养猪场当上了饲养员。这活计说起来简单,无非是喂猪、打扫猪圈、观察猪的生长情况。可是真正干起来,才知道有多累。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干到太阳落山。那猪粪的味道,那猪叫的声音,那些永远也洗不干净的工作服,都让我这个从没干过农活的“读书人”吃尽了苦头。
最难熬的不是这些,而是每天看到林雨薇。
说来也怪,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温柔的代课老师了。在养猪场,她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我亲眼看见她把一个偷懒的工人骂得狗血淋头,那气势,跟三年前判若两人。
每次路过她办公室,我都忍不住往里瞄一眼。她常常坐在那张木头办公桌前,戴着一副细框眼镜,认真地看着账本。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上,让我想起了82年那个教我解数学题的下午。
我进场一个星期后,林雨薇终于主动找我谈话了。
那天傍晚,我正在猪圈里打扫,她就站在栏杆外面,开门见山地问:“你欠了多少钱?”
我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五千。。。。。。”
“为什么会欠这么多?”
我把我娘生病的事情说了。她听完,叹了口气:“你还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酸。是啊,从小到大,我都是这样。可是除了自己扛,我还能怎么办呢?
“场里最近效益不错,”林雨薇突然说,“如果你愿意在这里干三年,我可以先垫上这笔钱,你慢慢还。”
我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老师。。。。。。”
“别叫我老师,”她又说了一遍,语气却比上次温和多了,“叫我林场长。”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养猪场的喇叭里突然响起了邓丽君的《小城故事》: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若是你到小城来,收获特别多。。。。。。”
林雨薇听到这歌,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她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青河镇。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渐渐习惯了养猪场的生活,也习惯了每天看到林雨薇。她对我既不特别照顾,也不特别苛刻,就像对待其他工人一样。要不是我知道她帮我还了债,我都要以为她已经忘了我们之间的那段师生情谊。
可是有一天,事情起了变化。
那天下午,我正在给猪添食,突然听见场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我探头一看,差点没昏过去——是张老三!
原来这个“铁公鸡”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在养猪场工作,特意跑来要债。他站在场门口,扯着嗓子嚷嚷:“刘建国!你个王八蛋,借了钱就躲在这里?有本事你别出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林雨薇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穿着那件白色工作服,腰板挺得笔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你是谁?”她冷冷地问。
“我是青河镇的张老三,”张老三叉着腰说,“刘建国欠我五千块钱!”
“五千块钱?”林雨薇冷笑一声,“刘建国的债,我已经替他还了。你要是不信,我这里有收据。”
张老三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你是谁?凭什么替他还债?”
“我是这个养猪场的场长,”林雨薇一字一顿地说,“刘建国是我的工人。他欠你的钱我已经还了,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去法院对质。”
张老三被她这么一说,顿时泄了气,嘟嘟囔囔地走了。
我站在猪圈边上,看着这一切,心里五味杂陈。当年那个温柔的林老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晚上收工的时候,我特意等在了办公室门口。等林雨薇出来,我结结巴巴地说:“林老。。。。。。林场长,今天的事,谢谢你。。。。。。”
她看了我一眼,突然问:“你还记得82年高考前的那个晚上吗?”
我愣住了。那个晚上,我怎么会忘?那是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她在给我补完课后,我们坐在她家的小院子里。月光很亮,照在她的脸上,美得不像话。我鼓足了勇气,想要表白,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林老师,等我考上大学。。。。。。”
“傻瓜,”林雨薇轻声说,“我等了你三年,你却连句话都说不出来。后来我去省城读大学,就是不想再看到你那张欲言又止的脸。”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是说。。。。。。”
“可是你倒好,”她没等我说完,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高考落榜就算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我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是啊,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是这样,遇到事情就只会自己扛,连句求助的话都说不出口。
“林雨薇,”我鼓足勇气,叫了她的名字,“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她看着我,眼睛里闪着我看不懂的光:“因为我欠你一个解释。那年我不辞而别,是我不好。现在,我想把这个解释补上。”
夜风吹过养猪场的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远处的猪圈里,不时传来几声猪叫。我和林雨薇就这样站在办公室门口,谁都没有再说话。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有些感情,就像是落在土里的种子,即使被时光掩埋,也还是会在某个时节发芽。
可是,我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现在是场长,是有本事的人物。而我呢,还不是那个一事无成的刘建国?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跟往常一样去猪圈干活。可是这回,我总觉得浑身不对劲。看着那些猪哼哼唧唧地拱食,我的心思却飘到了昨晚的对话上。
这时候,养猪场的广播又响起来了,还是那首《小城故事》。我一边铲猪粪,一边不自觉地哼起来。突然,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刘建国,”林雨薇站在猪圈外面,一本正经地说,“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我慌里慌张地放下铲子,跟着她往办公室走。一路上,我的心跳得厉害,就跟青河镇集市上卖的那些小鼓似的。
进了办公室,林雨薇指着桌上的一摞纸说:“这是养猪的技术资料,你每天晚上抽时间看看。”
我一愣:“林场长,这是。。。。。。”
“别叫我场长,”她白了我一眼,“叫我雨薇就行。你以为在养猪场干活就只要会铲粪喂食啊?这可是门学问。”
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这些年的养猪心得,你也看看。对了,你不是最喜欢数学吗?养猪也要算账的,比如饲料配比、生长周期,都要精打细算。”
我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有配料比例,有生长曲线,还有各种数据分析。看得出来,这是她这些年的心血。
“你。。。。。。你为什么要教我这些?”我忍不住问道。
林雨薇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因为我相信你能学会。就像三年前我相信你能考上大学一样。”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我心上。是啊,三年前她相信我,可我却让她失望了。现在她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我还能再让她失望吗?
从那天起,我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白天干完活,晚上就抱着资料学习。那些专业术语,那些饲养方法,那些数据分析,我一点一点地啃。有时候看不懂的地方,就去问林雨薇。她也不嫌烦,总是耐心地给我讲解。
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份工作了。看着那些小猪从出生到长大,看着它们一天天膘肥体壮,我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满足。
林雨薇也在悄悄地变化。她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对我冷冰冰的,反而经常和我讨论养猪的事情。有时候,我们讨论得太投入,连饭点都忘了。
“你知道吗?”有一天晚上,林雨薇突然对我说,“我当年为什么要来养猪场?”
我摇摇头。这个问题,我也想了很久。一个大学生,怎么会选择来养猪场?
“因为我想证明,”她望着窗外的月亮,轻声说,“读书人也可以把养猪这个‘土’行当干好。就像你爹说的,土才能扎根。”
听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原来,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在成长。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冬天了。养猪场的冬天可不好过,寒风呼啸,猪圈里的水都结了冰。每天早上,我都得提前一个小时去烧热水,给猪槽里的冰块化冻。
林雨薇看我干活认真,就让我当了副场长。这下可好,我不但要管猪,还得管人。说实话,管人比管猪难多了。那些老员工看我是半路出家,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有一次,一个老员工阿根不听我的,非要给生病的母猪喂错了药。我拦着他,他就跟我杠上了:“刘建国,你懂个屁!你以前不就是个铲屎的吗?”
我正要发火,林雨薇来了。她二话不说,把阿根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你知道刘建国这半年学了多少东西吗?他晚上看书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他研究饲料配方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他?”
阿根被骂得抬不起头来,从那以后,再没人敢小瞧我了。
晚上收工的时候,我特意等林雨薇一起走。路过猪圈的时候,我突然说:“雨薇,你还记得咱们高中时的周子明吗?”
“记得啊,”她笑了,“那个成天笑话你是乡巴佬的男生。”
“他现在在省城开公司,”我说,“前几天还来养猪场考察,想和我们合作。看到我是副场长的时候,那个表情,就跟看到猪会上树似的。”
林雨薇扑哧一声笑了:“可不是嘛,谁能想到当年的刘建国,现在能把一个养猪场管得井井有条?”
我看着她笑的样子,心里热乎乎的。这时候,养猪场的喇叭又响起来了,还是那首《小城故事》。不过这回,我听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歌声在寒风中飘荡,我和林雨薇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过场部大门的时候,林雨薇突然停下脚步:“建国,你知道吗?其实那年我不是突然走的。”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是去考大学了,”她低着头说,“我本来想等你考上大学,咱们一起去省城。可是。。。。。。”
“可是我考砸了。”我接过她的话。
“嗯,”她点点头,“那时候我已经被录取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
“所以你就走了。”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那时候太任性了。”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原来,这些年我们都在为当年的事情懊悔。她懊悔自己的不辞而别,我懊悔自己的没用。可是现在,我们都变了。
“雨薇,”我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她抬起头,眼睛在路灯下闪着光:“什么话?”
“那年高考前的晚上,我本来想说。。。。。。”我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句压在心底三年的话,终于说出来了。
林雨薇愣在原地,半天才说:“你知道吗?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我正要说什么,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猪叫声。这声音不对劲,我和林雨薇对视一眼,立马往猪圈跑去。
到了猪圈一看,原来是一头母猪要生产了。冬天的夜里特别冷,如果处理不好,小猪很容易夭折。
我和林雨薇马上忙活起来。她去烧热水,我去准备接生用的工具。忙了整整一夜,母猪终于顺利产下了八头小猪。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坐在猪圈外面的长凳上。虽然浑身都是汗,但看着那八头活蹦乱跳的小猪,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建国,”林雨薇突然说,“你现在还觉得养猪是个丢人的活计吗?”
我摇摇头:“不觉得了。这段时间我算是明白了,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把它干好。”
“那你打算一直在养猪场干下去吗?”
我看着她:“只要你在,我就在。”
她脸一红:“谁要你在了?”
“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完,”我笑着说,“总得留下来慢慢还啊。”
林雨薇白了我一眼:“少来这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攒了不少钱,完全可以还清债自己单干了。”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是场长,你的工资都是我发的,我能不知道?”她扑哧一声笑了,“刘建国,你要是敢走,我就。。。。。。”
“就怎么样?”
“就让你一辈子都还不清这笔债!”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突然踏实了。是啊,这笔债,我这辈子都不想还清了。
春节前,我们场里的猪出栏了一大批,赚了不少钱。林雨薇给每个人都发了丰厚的奖金,还特意请大家去镇上的饭店吃了顿年夜饭。
酒过三巡,阿根突然站起来,端着酒杯对我说:“刘副场长,我敬你一杯。这半年多,我可算是服了。你小子不但把猪养得好,连咱们这些老油条都管得服服帖帖的。”
我端起杯子,刚要说话,就听见林雨薇在旁边说:“那是,我看人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
大家都笑了起来。我看着林雨薇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可能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
吃完年夜饭,我骑着自行车送林雨薇回家。路上,她靠在我背上,轻声说:“建国,你还记得那年补课的时候,你总说要考上大学给我长脸。”
“记得,”我说,“那时候我总觉得,只有考上大学才配得上你。”
“那现在呢?”
“现在。。。。。。”我深吸一口气,“现在我觉得,只要能和你一起把养猪场管好,就是最大的出息了。”
她在我背后笑了:“刘建国,你总算开窍了。”
到了她家门口,我刚要走,她突然叫住我:“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她跑进屋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一件崭新的皮夹克。
“你整天穿着那件破棉袄,像什么样子?”她说,“明天大年初一,换上这件。”
我摸着那件皮夹克,心里暖暖的。这种感觉,就像当年她给我补课时,在我做对一道难题后,轻轻拍我肩膀的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我穿着新皮夹克去给林雨薇拜年。刚到她家门口,就看见她爸妈站在院子里。
林爸爸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就是你?那个当年考不上大学的刘建国?”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可是还没等我说话,林雨薇就从屋里冲出来:“爸!你说什么呢?他现在可是咱们福昌养猪场的副场长!”
养猪的。。。。。。”
“妈!”林雨薇打断她的话,“您知道现在咱们场一年能赚多少钱吗?建国管着上百头猪,手底下十几个工人,这怎么就配不上我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她替我说话,心里又酸又甜。
林爸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小伙子,你觉得养猪场以后该怎么发展?”
我愣了一下,随即打起精神,把这段时间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咱们场要往规模化、科学化方向发展。现在国家政策好,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了,对猪肉的需求量越来越大。。。。。。”
我说得认真,林爸爸听得也认真。等我说完,他点点头:“不错,有想法。看来这些年,你是真用心在干这行。”
林雨薇在旁边偷偷朝我眨眼睛。我知道,这是过关了。
那天晚上,我和林雨薇坐在她家院子里。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就像三年前那个晚上一样。
“建国,”她突然说,“你说咱们这样,算不算是从师生变成了同事,又从同事变成。。。。。。”
她没说完,脸就红了。我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怎么?当年那个训人不眨眼的林场长,现在也会害羞啊?”
“你还说!”她瞪了我一眼,“要不是看你这些年进步这么大,我才不会。。。。。。”
“不会什么?”我追问道。
她低下头,小声说:“不会一直等你。”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原来,这些年不只是我在等她,她也在等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到了三月份,养猪场又迎来了一批小猪仔。看着它们在猪圈里蹦蹦跳跳的样子,我就想起自己这些年的变化。
从一个一事无成的落榜生,到现在的养猪场副场长;从一个总觉得养猪丢人的读书人,到现在的行家里手。这其中的酸甜苦辣,恐怕只有我和林雨薇最清楚。
张老三最近又来养猪场了,不过这回不是来要债,而是来考察。他说要跟我们合作,准备在青河镇也开个养猪场。
“刘建国啊,”他笑眯眯地说,“谁能想到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林场长,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我笑而不语。是啊,要不是林雨薇,我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那个怨天尤人的圈子。
林雨薇最近在筹划扩建养猪场,她说要把规模扩大一倍。我支持她的想法,可是也有些担心:“这么大的投资,风险会不会太大?”
她却信心满满:“怕什么?有你在呢。再说了,这些年咱们什么风浪没见过?”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一热,忍不住说:“雨薇,要不。。。。。。咱们结婚吧?”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这求婚也太随意了吧?”
我挠挠头:“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你猜啊!”
我看着她促狭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第二天,我特意去镇上买了一大束花,又找场里的工友帮忙,在猪圈的墙上用红漆写了“林雨薇,嫁给我吧”几个大字。
林雨薇看到后,又好气又好笑:“你呀,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非要在猪圈?”
我认真地说:“可不就得在猪圈吗?要不是这些猪,我们也不会重逢。要不是在这里,我也不会变成今天的刘建国。”
她眼圈一红,扑进我怀里:“刘建国,你这个傻子。。。。。。”
就这样,我们定了婚期。养猪场的工友们都说,这是他们见过最特别的爱情故事——一个大学生和一个落榜生,在养猪场谱写的爱情故事。
有时候我在想,人生的转折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如果当年我没有高考落榜,如果我没有借那五千块钱,如果我没有来养猪场,我和林雨薇的故事会不会就此错过?
可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我们能相遇,能重逢,能在养猪场这个看似最不浪漫的地方谱写我们的爱情,也许就是最好的安排。
你说,这算不算是我的“桃花运”来迟了?
来源:角色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