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消息从边境小镇的广播里传出来时,哈桑正在收拾散落的弹壳。他是巴基斯坦边防军的一名普通士兵,昨夜的交火从天黑持续到凌晨,枪管烫得能烙熟饼。脚下的泥土混着血渍,踩上去黏糊糊的,远处的铁皮房还在冒烟,那是昨天被炮弹击中的哨所。
巴基斯坦称200余人在夜间冲突中丧生。
消息从边境小镇的广播里传出来时,哈桑正在收拾散落的弹壳。他是巴基斯坦边防军的一名普通士兵,昨夜的交火从天黑持续到凌晨,枪管烫得能烙熟饼。脚下的泥土混着血渍,踩上去黏糊糊的,远处的铁皮房还在冒烟,那是昨天被炮弹击中的哨所。
“清点人数了吗?”排长的声音带着沙哑,他的胳膊被弹片划开一道口子,简单包扎后渗出血迹。哈桑低头数着手里的身份牌,每念一个名字,就往旁边的石头上放一块。念到第十七块时,他顿了顿——那是马哈茂德,前天才过完十八岁生日,说等轮休要回家娶媳妇。
另一边,阿富汗的临时掩体里,阿米尔正用布擦着步枪。他的战友趴在不远处的担架上,呻吟声断断续续。昨夜的冲锋里,对方的重机枪扫过来时,战友把他推开,自己的腿被打穿了。“巴基斯坦那边说死了两百多?”阿米尔问旁边的老兵,声音有点发颤。老兵吐了口带血的唾沫,“他们的数能信?咱们这边也没好到哪去,光咱们连就少了九个。”
太阳升起来时,烟雾渐渐散了些。哈桑看到对面山坡上有人影在动,应该是阿富汗的士兵在抬伤员。他想起交火前,偶尔会有阿富汗的小孩过来换东西,用晒干的野果换些电池。现在那些小孩应该躲在山洞里,不敢出来。
排长把电台调到公共频道,里面传来嘈杂的电流声,偶尔夹杂着双方的喊话,骂骂咧咧的,最后都变成无力的喘息。“停火协议快到了,”排长望着远处的雪山,“真希望这次能算数。”
哈桑把马哈茂德的身份牌揣进怀里,金属牌冰凉。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照片,是妹妹寄来的,身后是自家种的苹果树。他想,要是没这场冲突,这会该给苹果树浇水了。
阿米尔的战友疼得晕了过去,他解开水壶,想给战友润润嘴唇,却发现水早就喝完了。他抬头看向巴基斯坦的阵地,那边也静悄悄的,只有几只乌鸦在盘旋。他突然想起父亲说过,几十年前,这里的人是一起赶羊、一起修水渠的,什么时候开始,见面就要开枪了?
中午时分,公共频道里终于传来了停火的通知。哈桑和阿米尔几乎同时放下枪,却没人敢先站起来。风吹过光秃秃的山坡,带着血腥味,也带着远处雪山融化的凉意。哈桑看到对面有人举着白旗站起来,手里拿着红十字的标志,应该是要转移伤员。
他碰了碰排长的胳膊,“咱们也派个人去吧?”排长点点头,哈桑捡起旁边的红十字袖章戴上,慢慢站起来。对面的阿米尔也看到了他,犹豫了一下,也举着袖章走了出来。
两人在中间地带碰面,距离五步远站定。哈桑看到阿米尔的军装破了个洞,露出的胳膊上有块胎记,像片枫叶。“你们那边……伤得重吗?”哈桑先开了口,声音有点涩。阿米尔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土地,“能喘气的都算好的。”
他们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对方。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远处的雪山亮得刺眼,仿佛在催促这场对峙快点结束。哈桑想,等停火真的生效了,他要把马哈茂德的身份牌送回去,还要告诉妹妹,这边的雪山上,其实和家里的苹果树一样,都盼着春天。
来源:橘猫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