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候诊室里的空气是凉的,带着消毒水特有的、干净而严肃的气味。长椅上坐着形形色色的人,有的蹙眉,有的闭目,有的只是茫然地望着空中的某一点。头顶的灯光明晃晃地照着,将每个人的不安都照得无处遁形。张教授陪我坐着,并不多话,只偶尔拍拍我的臂膀,说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徐永群:【我们在悉尼看病】。 .
候诊室里的空气是凉的,带着消毒水特有的、干净而严肃的气味。长椅上坐着形形色色的人,有的蹙眉,有的闭目,有的只是茫然地望着空中的某一点。头顶的灯光明晃晃地照着,将每个人的不安都照得无处遁形。张教授陪我坐着,并不多话,只偶尔拍拍我的臂膀,说一句“既来之,则安之”。他是极沉得住气的人,有他在,我那颗悬在半空的心,才算有了个暂时的倚靠。
这里的病人虽多,却异样地安静,只听得见护士偶尔的叫名,和那挂在墙上的电视机里模糊的新闻播报声。口罩是可以随意取用的,一盒盒放在那里,像一种无言的、朴素的保障。这让我想起一些什么,大约是“各取所需”那句话,在这里,竟成了一种温暖的现实。
电话终于响了,是里面的护士代老伴打来的。说是各项检查都由护士推着床一一办妥了,只是医生还不见踪影,不知要等到几时。这“等待”二字,在医院的墙壁间,仿佛有了实在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上。我邀请张教授说:“枯坐着不是办法,我们不如去车士活吃点东西。”我们一拍即合,张教授实实在在好意——他也想将我从那黏稠的焦虑里暂时打捞出来。
车士活街上人来人往,充满了城市喧嚣热闹的气息,与医院里的凝滞恍若两个世界。我们慕名走进那家“大唐面馆”。坐定了,我们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碗油泼面。在陕西工作近二十年的岁月,仿佛都浓缩在这一碗面里了。那滚油泼在辣子和蒜末上“刺啦”一声的焦香,那宽面筋道而实在的口感,是能抚慰一切飘零的肠胃与心灵的。谁又能想到,坐在我对面的、堂堂天津南开大学的张教授,竟也好这一口。他熟练地拌着面,吃得额头微微见汗,那满足的神气,不像个学者,倒像个地道的关中老汉。我们吃着,聊着无关紧要的闲话,仿佛只是寻常的一日,暂时将那白色的、充满药水味的世界关在了门外。
餐馆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因为张老师是常客,据老兄统计算上这次,他己经光顾此店八次。
本想给老伴也捎上一碗,电话里却被告知,医院已送去了午餐:饮料、水果、牛奶、三文治,竟是周全的。这消息让我心里一宽。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这制度里透出的、不动声色的照拂,像寒夜里一件递到手上的旧棉衣,不算华丽,却着实暖和。
再回到医院,老伴已被移入正式的病房。那病房是极好的,敞亮,洁净,独立的卫生间与浴室,一应俱全。最可欣慰的是,那照管的护士竟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眉眼弯弯,态度是极好的。她耐心地告诉我们,又做了一系列检查,还输了血,为的是化验。病房外头的意还有一间茶室,专门为家属预备的小天地:冰箱、微波炉、咖啡、茶、牛奶,乃至各色茶点,都静静地摆在那里,任人取用。这细致的体贴,是出于一种将病人与家属视作一个整体来关怀的心,这心是宽的,厚的。
直等到下午,那位千呼万唤的医生才终于露面。是位印度裔的女士,极年轻,眼神里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她说的话我们一句也听不懂,全仗着张教授在中间翻译,原来她是来宣布结果的:检查无大碍,可以出院了。她写了一封信,嘱我们交给家庭医生,若有不适,随时再来。至于下一次医院的复查,则安排在五个月之后。我们又要耐心漫长的等待,不过终有希望。
五个月,这其间的日子,仿佛又被交还到我们自己手上,只是底下垫着这么一封薄薄的信,作为凭证。若有问题,可以叫救护车回来看急诊——这话听着叫人安心,却又希望永远不必动用这份安心。
这便是我们在海外看病的一日,从最初的惶然无措,到中间的焦灼等待,直至最后的安然释怀,像走过一条幽长的、但终究透出光亮的隧道。所有的检查、入院、饮食,竟都是免费的。这“免费”二字背后,是一种将人的健康置于利益之上的理念,一种深厚广博的人性化。我扶着老伴,与张教授一同走出医院大门。夕阳的余晖,温润地洒在肩上,我忽然觉得,这人间,终究是值得的。
作者简介:徐永群,原北京市老三届知青,曾到陕北延安县插队落户,退休后移民澳大利亚,现为悉尼北京会会长,悉尼老年大学荣誉校长,澳大利亚新州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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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大同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