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论|短剧逻辑与游戏化的中国风:《盛世天下》与国产互动影游新实践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04 17:17 1

摘要:《女王的游戏:盛世天下》自上线以来就在游戏圈与短视频平台上引发热烈讨论,玩家在其中化身以武则天为原型的“伍元照”,在波谲云诡的宫廷权谋中不断抉择,以求在暗流汹涌的局势里生存。与传统叙事型互动游戏不同,《盛世天下》并不强调长时间的铺垫和缓慢的探索,而是直接将玩家

《女王的游戏:盛世天下》自上线以来就在游戏圈与短视频平台上引发热烈讨论,玩家在其中化身以武则天为原型的“伍元照”,在波谲云诡的宫廷权谋中不断抉择,以求在暗流汹涌的局势里生存。与传统叙事型互动游戏不同,《盛世天下》并不强调长时间的铺垫和缓慢的探索,而是直接将玩家置于高风险选项之中,从刚入宫的第一刻起,角色便可能因一次错误选择而迅速走向死亡。除了游戏内容本身,《盛世天下》在社交层面的传播也极为活跃,出现了很多爆梗。诸如“真是让朕开了个龙眼”“喝不完的桂花羹”等,增加了游戏的讨论度。角色及cp(情侣)塑造也成为话题焦点,伍元照和礼泰的“45cp”,和礼治的“95cp”引发热议。《盛世天下》的成功引发了诸多思考,它究竟是凭借何种机制与表达方式,才能在短时间内赢得如此广泛的关注?它的叙事模式与玩家体验,与传统互动影游相比有何不同?又是怎样的文化因素,使它具备超越游戏本身的传播力?这些问题值得深入探讨。短剧逻辑的再语境化:互动影游中的快节奏叙事《盛世天下》的成功,可被视为短剧逻辑在互动影游领域的一次显著的再语境化实践。在当代数字媒介语境中,“短剧逻辑”通常指由短视频与微短剧发展而来的叙事范式,以短时长、强冲突、即时反转为核心特征,并被深刻嵌入移动互联网时代的注意力机制与消费文化之中。微短剧依赖平台算法的推荐机制,必须在极短时间内建立情境、引发情绪波动并制造悬念,否则观众将迅速划走。这种叙事节奏的背后,正是“注意力经济”与“即时满足”结构对文化产品的塑形结果。在此媒介环境中,《盛世天下》并没有延续欧美互动叙事游戏的复杂长篇结构,而是将短剧逻辑转化为互动机制,形成了高度紧绷的快节奏体验,使玩家在操作中获得类似于观看短剧的情感冲击。游戏的开场就表现出这种叙事模式的显著特点。玩家扮演的角色“元照”刚刚入宫,便在极短的时间内遭遇“牡丹钿花”的生死考验。这个场景在玩家评论中被多次提及,若不慎选错了选项,便会触发失败结局,走向“裙下之刃”或“显黑的贵妃”等死亡结局。这几乎未给予玩家学习规则与试探的缓冲,直接以高风险节点引导入局。传统叙事型互动影游大多需要长时间铺垫世界观、逐渐揭示规则,但《盛世天下》的处理方式与此不同,更接近短剧中“开场即冲突”的模式。它以即时反转制造震撼,让玩家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被卷入权力斗争与生死考验,从而让玩家迅速进入情境,更与短剧观众的观看节奏高度契合。《盛世天下》的叙事逻辑如果仅仅被理解为“宿命”与“短剧节奏”的结合,仍然不足以揭示其文化层面的意义。还需注意的是,它如何以机制的方式,将中国历史叙事的传统结构转译为可操作的游戏体验。这部作品不仅表现“故事”,更在玩法中重演了中国历史书写的基本逻辑。中国历史书写自《春秋》以来,始终强调“大势”与“天命”的力量,个体的兴衰沉浮必须纳入整体历史进程的解释框架中。与西方叙事中“偶然事件”常被用来强调个体能动性不同,中国的历史观念更注重在“必然”中寻找秩序的合理性。《盛世天下》在机制上延续了这一传统,部分剧情节点被设计为不可避免的“历史必然”,无论玩家如何选择,都无法改写。例如“辩机的悲剧”或某些角色的牺牲,构成了游戏内的硬性约束。这种“必然性”可能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游戏的自由度,但也借交互体验让玩家切身感受到中国史学所强调的“历史必然性”,并在不断试错中逐渐体会到其建构逻辑。还有一点需要指出的是,《盛世天下》的剧情并未严格遵循史实,甚至被不少玩家批评为“魔改”。但机制层面的“历史观机制化”并不依赖史实的还原,而是通过规则和结构重现中国史学的逻辑,即个体抉择必须嵌入大势与秩序的框架之中。中国的史学传统不仅有正史的庄重书写,还伴随野史、笔记、话本的活跃流通。前者为权力更替提供合法性叙事,后者则满足了社会对情感、阴谋与戏剧化的需求。《盛世天下》通过“主线的历史必然”与“大量死亡分支”的设计,在某种程度上重现了这一双重叙事机制。游戏主线保证了玩家始终被卷入武则天崛起的历史进程,而分支与失败结局则如同“野史逸闻”,让玩家在反复探索中体验到历史的复杂性与不确定性,维持了宏大叙事的确定性的同时,保留了个人经验的多样性,因此在机制层面建构了一种层叠的叙事空间。如果说西方互动影游更强调“开放结局”与“个人选择”,《盛世天下》凸显的却是中国历史叙事中的秩序观与合法性观。玩家并不拥有无限自由,而是被置于一张“既定历史逻辑”的网络中去试探生存可能性,从而在机制层面实现了对中国历史观的游戏化转译。当然,多数玩家在游玩《盛世天下》时,感受到的首先是快节奏的紧张氛围与强烈的代入感,而非有意识的历史必然性逻辑。但玩家的表层体验不仅仅是单纯的快节奏叙事效果,也被游戏内部的机制设计所驱动。高频死亡、有限路径与强制修正的叙事方式,使玩家在反复试错中被动重现在大势中寻找最优解的叙事实践。因此,“游戏化的中国风”的机制逻辑,不是预设玩家对文化逻辑的自觉认知,而是揭示这种逻辑如何以潜在的机制化形式渗透进体验过程,从而在无意识层面支配了玩家的感受与行为方式。“游戏+短剧+中国风”:国产互动影游新实践《盛世天下》的爆红并非偶然,它实际上反映了一种正在成形的国产互动影游新路径。在叙事结构上,将短剧逻辑的快节奏、即时反转,与互动叙事的参与性结合,在美学机制上,再辅以中国风的文化机制化,从而生成了一种独特的游玩与体验形态。如果在这个意义上理解,《盛世天下》不仅是一款游戏,它更是一个媒介实验场域,展示了影像、叙事、文化在数字娱乐中的重新配置。短剧逻辑提供了叙事节奏的基础框架。短视频与微短剧的流行,培养了观众对“快冲突、快反转、快反馈”的接受习惯,而《盛世天下》将这一逻辑嵌入游戏机制之中,使剧情仿佛是“可以操作的短剧”,但这在游戏中并没有停留在观感层面,而是通过选择与失败机制,转化为玩家的身体化体验。短剧逻辑因此从内容产业的叙事样式,转化成为游戏化结构的一部分。游戏机制在此逻辑中获得了新的定义,传统意义上的游戏往往强调高自由度与探索性,但《盛世天下》却采用低自由度的设计来保证节奏与叙事集中。这种“有限自由”虽在表面上削弱了游戏的开放性,却与短剧的高张力需求高度契合。中国风机制的介入使短剧逻辑与游戏机制获得文化厚度。若仅有短剧节奏与游戏化选择,叙事容易流于快消式的空洞模板。《盛世天下》的成功在于引入中国风元素,通过意象机制化和文化机制化等方式,使之成为推动剧情和玩家选择的关键节点。玩家在有限的选项中不断试错与修正,其实是在模拟古代宫廷中“趋吉避凶”的智慧实践。游戏性并未消解,而是以文化化的逻辑被重新塑造。这一“游戏化的中国风”,不仅让玩家看到东方美学,更让他们在操作中体会到东方文化中的权力逻辑、礼制结构和命运哲学。此种文化转译,使得《盛世天下》跳脱了好莱坞模式的互动叙事,某种意义上探索了一条在地化的东方路径。此外,表演性与互动性的张力在此得到新的平衡。《盛世天下》的出圈人设、全民热议的梗文化,以及主播带来的观看效应,说明其影响力已远超单一游戏体验,而趋近于“影游表演”的形态。玩家不只是操作者,也是在“扮演”与“观看”之间切换的观众。主播的演绎强化了这一层,使得《盛世天下》成为可供二次观看的影游内容。观众看主播失败、选错、惊呼,所获得的乐趣,恰恰来源于短剧式反转与游戏化操作的结合。由此,互动影游成为一种“可观看的游戏”,其传播逻辑与抖音短剧、弹幕文化高度契合。《盛世天下》的爆红并不仅仅因为它在机制或叙事上的巧思,更在于准确捕捉了当下媒介环境中的文化逻辑。短视频文化培养了观众对“快节奏、强反转”的叙事期待,中国风符号为游戏提供了独特的文化辨识度,而互动机制则满足了玩家“参与”与“操控”的欲望。三者的结合,使得这款游戏不仅在市场层面取得成功,也在理论层面展现出新的价值。西方的互动电影与视觉小说多承袭文学和电影传统,强调叙事的沉浸感与选择的复杂度。但《盛世天下》所代表的中国路径,并不依赖大规模开放叙事,而是将短剧逻辑与中国文化的机制化结合,形成一种高节奏、低自由度但文化密度极高的影游形态,借助本土的短视频文化与中国风美学,开辟出另一种互动叙事的可能性。这一实践提示我们,国产互动影游并非只能追随国际范式,而是完全可以从本土文化与媒介生态中汲取养分,创造属于自己的叙事形式。需要指出的是,这并不意味着短剧逻辑和中国风元素的突出,是《盛世天下》的首创。早期的橙光游戏当然也有类似短剧的逻辑,例如宫斗类游戏中常见的“选错即死”的设计,这种高风险的叙事节奏,与短剧逻辑中“开场即冲突”“强反转”的特点有一定相似性。但严格意义上说,早期橙光游戏并未真正采用“短剧逻辑”,因为当时的互动叙事仍然以长篇结构和细腻铺陈为主,整体更接近视觉小说的模式,也没有和注意力经济、社交媒体传播机制形成直接绑定,因此不能算作是完整意义上的“短剧逻辑”。但其即时死亡和强反转的设计,在一定意义上提供了短剧逻辑萌芽的土壤,真正把短剧逻辑机制化、系统化,并与社交媒体传播结合起来的,是《盛世天下》这样在短视频文化成熟之后诞生的作品。同样,中国风美学在国产互动游戏中也早已存在。像“古风换装+宫廷权谋”是橙光、晋江系改编作品中最常见的题材。但传统的橙光作品的中国风,主要体现在“看得见”的层面,比如服饰、场景、称谓、礼制,以及叙事主题的“权谋”上等——这些大多是美术或文本包装,玩家的体验仍然是“观看”或“阅读”层面。这与《盛世天下》的“游戏化的中国风”的设计,即将中国风元素机制化的表达方式,是有一定不同的。当然,《山河旅探》等国产游戏也有类似文化机制化的设计,但《盛世天下》的不同在于将中国风机制化的设计,嵌入短剧逻辑之中。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宿命论、历史观等文化逻辑因此获得了即时、可操作的呈现方式,与短剧逻辑的即时反馈机制结合,在强化玩家沉浸体验的同时,也使得这种文化逻辑在无意识层面塑造了玩家的行为模式。因此,从理论层面上来看,这种“游戏+短剧+中国风”的实践揭示了国产互动影游的三重探索。其一,是媒介形态的探索。互动影游不再局限于“游戏”或“影视”,而是混合性地在两者之间生成新形态。其二,是叙事逻辑的探索。完整性与深度不再是唯一的价值,快节奏、即时反馈、留存率成为新的生产逻辑。其三,是文化在地化的探索。通过将中国文化符号与逻辑转译为机制,国产互动影游在全球化的语境中展现出一定的本土路径,展示了国产互动影游在叙事、玩法与文化层面融合创新的潜力。当然,《盛世天下》的叙事模式仍有局限:游戏的高死亡率和低自由度虽然强化了短剧逻辑的紧张感,却削弱了部分玩家期待的开放性与个性化叙事空间。而其快节奏的设计,虽然保证了注意力黏性,但也可能让剧情在层次展开上显得相对单一,有些情节之间的设计甚至显得割裂,难以提供持续的复杂叙事体验。因此,《盛世天下》在提供强烈代入感和社交传播潜力的同时,也揭露出互动影游在平衡“快消式娱乐”与“深度叙事”之间的困境。参考文献:[1] 黎杨全:《游戏现实主义与2.5次元的文学》,《文学评论》2024年第1期。[2] [美]亨利·詹金斯:《文本盗猎者:电视粉丝与参与式文化》,郑熙青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44页。[3] Ian Bogost, Persuasive Games: The Expressive Power of Video games (Cambridge, MA: MIT Press, 2007), 1.

来源:游语突击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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