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领导是前妻后,我准备跑路,她叫住我:我们去民政局复婚吧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0-02 05:52 1

摘要: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根老旧的电线杆子,被大风给刮断了,火花四溅。

陈静站在我面前,说,李卫东,我们去民政局复婚吧。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根老旧的电线杆子,被大风给刮断了,火花四溅。

手里那份刚签好的劳动合同,薄薄几页纸,突然变得有千斤重。我下意识地想把合同藏起来,好像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我往哪儿藏呢?这空旷明亮的办公室,连个能遮挡我窘迫的角落都没有。

我第一个念头,是跑。

转身就跑,跑出这栋高级写字楼,跑回我那个堆满木屑和油漆味儿的小院,那里才是我的地盘,我的安全区。在那里,我李卫东是个受人尊敬的木匠师傅,不是谁手底下的兵。

可我的腿,像是被灌了铅,一步也挪不动。

我看着她,陈静,我的前妻,我未来的顶头上司。她还是老样子,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脸上是那种我熟悉的、永远波澜不惊的表情。好像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而是办公室中央空调吹出来的一阵风。

我们离婚五年了。

五年,足够让一棵小树苗长成能遮阴的树,也足够让两个人,活成两个世界的人。

我没想到,我们的世界,还能有撞在一起的一天。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第1章 尘封的木屑与重逢

半个月前,我还在自己的小院里,跟一块上好的金丝楠木较劲。

那木头是老主顾淘来的,非要我给打一套明式的圈椅。阳光从葡萄藤的缝隙里洒下来,落在刨花上,金灿灿的,空气里都是木头特有的清香。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地唱着老戏,旁边的小炉子上,还温着一壶茶。

我喜欢这种日子,踏实,安稳,一刨子下去,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形状,骗不了人。

我叫李卫东,今年三十八,是个木匠。这手艺是爷爷传下来的,到我这儿,是第三代。我们家做的不是那种工厂流水线上的家具,是实打实的老手艺,榫卯结构,不用一颗钉子。

活儿不愁,找我的人得排队。虽然发不了大财,但养活自己,过点舒坦日子,绰绰有余。

那天,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找到了我的院子,说是“云筑设计”的。

“李师傅,我们公司有个高端别墅项目,在西山那边,叫‘观云山庄’。甲方点名要全套的中式实木家具,必须是传统榫卯工艺。我们总监看了很多师傅的作品,最中意您的。”

年轻人说话客气,递过来的名片都带着一股好闻的墨香。

“云筑设计”,这名字我听过,行业里的翘楚,专门接大活儿。

我有点犹豫。我这人懒散惯了,喜欢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捣鼓,不太爱去给大公司打工,规矩多,麻烦。

“李师傅,我们知道您不轻易出山,”年轻人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我们总监说了,条件您随便开。而且,我们不是让您去当工人,是聘请您做技术总监,专门负责这个项目的实木部分。您只需要把控质量和工艺,具体的活儿,我们有团队。”

技术总监?这名头听着倒挺唬人。

我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心里盘算着。老主顾那套圈椅快收尾了,手头正好空下来。去大公司见识见识,也不是坏事。再说,人家这么有诚意,总推辞也不像话。

“行吧,我考虑考虑。”我松了口。

年轻人如释重负,留下一份项目简介就走了。

我翻了翻那本制作精美的册子,“观云山庄”,手笔确实大,设计图看得我这个老木匠都心里发痒。那里面设计的家具,每一件都是奔着传世去的。能亲手把这些图纸变成现实,对手艺人来说,是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想了一晚上,我第二天给那个年轻人回了电话,答应了。

面试、谈薪、签合同,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人事经理对我客气得不像话,好像我不是来应聘的,是来视察的。我心里还犯嘀咕,这大公司的企业文化,就是不一样。

直到今天,我拿着签好字的合同,被领到了项目总监的办公室。

门推开,我看到了那个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

是陈静。

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底。

她也看到了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像一颗石子投进深潭,连个涟漪都没留下。

“李师傅,你好,我是这个项目的总监,陈静。”她站起来,朝我伸出手,公式化的微笑,客气又疏离。

我僵硬地伸出手,跟她那只保养得宜、带着一丝凉意的手,轻轻碰了一下,立马就缩了回来。掌心相触的那一刻,像触了电。

那些被我刻意尘封在记忆角落里的画面,瞬间全涌了上来。

我们曾经住过的那个小小的出租屋,夏天漏雨,冬天透风。我俩挤在一张吱吱呀呀的旧床上,她总喜欢把冰凉的脚塞进我怀里取暖。

她以前也夸我的手,说我的手虽然粗糙,但能变出魔术,能把一块烂木头,变成有生命的物件。

可后来,也是这双手,成了我们争吵的根源。

她说:“李卫东,你守着你那点破木头,能有什么出息?同学聚会,人家不是总监就是老板,就你,一身的木屑味儿!”

我说:“陈静,手艺人的清白,你不懂。这是我吃饭的本事,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她眼里的世界,是写字楼里的格子间,是飞涨的股价和不断晋升的职位。我眼里的世界,是刨子、凿子、墨斗,是木头纹理里藏着的岁月。

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最后,只能去民政局,换回两个红本本,变成两个绿本本。

办完手续那天,她平静地对我说:“卫东,以后,各自安好吧。”

我点点头,没说话,转身就走,一步都没回头。我怕一回头,那点仅存的爷们儿骨气,就全没了。

从那以后,我们再没见过面。我换了手机号,搬了家,刻意避开所有可能与她产生交集的地方。我以为,我们这辈子,就会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各自延伸向远方。

谁能想到,五年后,命运这双无形的手,又把我们强行拽到了一起。

她成了我的领导。

我成了她的下属。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能听到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声。

“合同签了?”她问,打破了沉默。

“……签了。”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那就好。”她点点头,坐回椅子上,恢复了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李师傅,以后就叫我陈总监吧。工作上的事,我不希望掺杂任何个人情绪。你能做到吗?”

我能做到吗?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怨吗?好像早就淡了。恨吗?更谈不上。只是觉得,堵得慌,像胸口压了块湿棉花,喘不过气。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点:“陈总监放心,我是来做事的,不是来叙旧的。”

“很好。”她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低头看了起来,不再看我,“让助理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吧。”

这是逐客令。

我如蒙大赦,转身就想走。

就在我手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她又开口了,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听。

“卫东,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的身体一僵。

这个问题,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猛地插进了我心里那把锁,用力一拧。锁没开,心却被搅得生疼。

我没有回头,含糊地“嗯”了一声,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我怕再多待一秒,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就会在她面前碎得一塌糊涂。

第2章 屋檐下的陌生人

在“云筑设计”上班的第一周,我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瓷器店的驴,浑身不自在。

周围的年轻人,个个都像上了发条的陀螺,脚步匆匆,说话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他们嘴里蹦出来的词儿,什么“对齐颗粒度”、“打通底层逻辑”、“形成闭环”,我一个都听不懂。

我被安排在一个独立的办公室,算是技术总监的待遇。可我宁愿去车间,哪怕是跟一堆机器待在一起,也比在这儿舒服。

办公室的窗户正对着陈静的办公室。百叶窗的缝隙里,我能看到她忙碌的身影,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开会,像个永动机。

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每天早上的例会,是我最难熬的时候。

十几个人围着长长的会议桌,陈静坐在主位,条理清晰地布置着工作。她会点到我的名字:“李师傅,榫卯结构的深化图纸,今天能出来吗?”

我就会站起来,像个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一板一眼地回答:“陈总监,今天下午三点前,肯定能交。”

然后,我就坐下,继续当我的透明人。

整个过程,我们没有一丝多余的眼神交流,客气得像是第一次见面。可我知道,会议室里那些年轻人的眼睛,都在悄悄地打量我们。

大概是我的格格不入,和陈静对我那种公事公办的“特殊”态度,让他们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味。

有一次,茶水间里,我听到两个小姑娘在窃窃私语。

“哎,你觉不觉得,陈总总对那个新来的李师傅,态度怪怪的?”

“是啊,太客气了,客气得都有点假了。你看她对谁,不是要求严格得要死?就对李师傅,说话都用‘请’和‘您’。”

“而且我听说,这个李师傅是陈总亲自拍板,高薪挖过来的。一个木匠,凭什么啊?”

我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中。

是啊,凭什么?

我也想问问陈静。她到底想干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工作,她手底下能人多的是,何必非要找我?

这个问题,像根刺,扎在我心里,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下班后,我把自己关在公司分配的临时工作室里。那里面有全套的工具,虽然比不上我自己的,但也算应有尽有。我只有在跟木头打交道的时候,才能找回一点平静。

我拿着一块小叶紫檀的料子,想雕个小玩意儿。可脑子里乱糟糟的,刻刀在手里,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眼前浮现的,全是和陈静在一起的过往。

刚结婚那会儿,我们没钱,租的房子连个像样的衣柜都没有。我用捡来的旧木料,给她打了一个。虽然样子笨拙,但她喜欢得不得了,每天都要擦好几遍。

她过生日,我没钱买像样的礼物,就用桃木给她雕了一把梳子,梳齿磨得圆润光滑。她拿着那把梳子,高兴得像个孩子,说要用一辈子。

可后来,那个衣柜,她嫌样式老土,换成了时髦的整体衣柜。那把桃木梳子,也不知道被她丢在了哪个角落。

我们的生活,就像我手里的这块木头,本来有着清晰的纹理,却被现实的刻刀,雕得面目全非。

“还没走?”

工作室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开了,陈静站在门口。

她换下了一身职业装,穿了件米色的风衣,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柔和。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刻刀差点掉在地上。

“加会儿班。”我闷声回答,眼睛盯着手里的木头,不敢看她。

她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每一下,都像踩在我的心上。

她在我身边站定,看着我手里的料子。

“小叶紫檀,好料子。”她轻声说。

我没接话。

空气又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这个周末,我妈生日,想请你……过去吃个饭。”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我妈。

她指的是我的前丈母娘。一个很慈祥的老太太,以前对我比对陈静都好。离婚的时候,老太太还拉着我的手,掉了半天眼泪,一个劲儿地骂自己女儿不懂事。

这五年,我逢年过节,都会偷偷给老太太寄点东西,但从不敢上门。我怕看到她,会想起以前,会让自己难受。

“我就不去了吧,不合适。”我拒绝了。

“没什么不合适的,”陈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我没告诉她我们……又见面了。她一直念叨你,说你好久没去看她了。”

我心里一软。

我可以不给陈静面子,但我不能不给老太太面子。

“……几点?”我问。

“周六中午,十二点。还是那个老地址。”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欣喜。

“知道了。”

她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乱成一团麻。我搞不懂她,真的搞不懂。她把我弄进她的公司,现在又要拉我回她的家庭。

她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她后悔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李卫东啊李衛東,别自作多情了。人家现在是陈总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会后悔当初离开你这个穷木匠?

我低下头,看着手里那块名贵的紫檀木,烦躁地把它丢到了一边。

心乱了,再好的木头,也只会糟蹋。

第3章 一碗面的温度

周六,我还是去了。

我提着两罐好茶叶,站在那扇熟悉的防盗门前,心里七上八下的,比第一次见家长还紧张。

开门的是陈静。她穿着一身居家的棉质衣服,素面朝天,头发随意地挽着。看到我,她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了办公室里的疏离,多了几分暖意。

“来了?快进来。”

屋子里飘着饭菜的香气。前丈母娘,不,现在应该叫阿姨了,系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一看到我,眼睛立马就亮了。

“哎哟,是卫东啊!你这孩子,怎么才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老太太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拍,眼眶都红了。

“阿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叫什么阿姨,跟以前一样,叫妈!”老太太瞪了我一眼。

我张了张嘴,那声“妈”在喉咙里滚了滚,到底没叫出来。

陈静的爸爸,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以前就不太赞成我和陈静,觉得我一个木匠,配不上他那上了大学的女儿。

饭桌上,气氛有点微妙。

老太太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把我面前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卫东,多吃点,你看你,都瘦了。是不是一个人过,不好好吃饭?”

“没有,妈,我挺好的。”我只好含糊地应着。

陈静在一旁默默地吃饭,偶尔会抬头看我一眼,眼神复杂。

“小静,你也给卫东夹菜啊,愣着干什么?”老太太推了推女儿的胳膊。

陈静只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我碗里。我们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起。她的手很凉,我的手很烫。我们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了回去。

一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

饭后,老太太拉着我在阳台上说话,絮絮叨叨地问我这几年的情况。陈静的爸爸则躲在书房里看报纸,摆明了不想搭理我。

陈静在厨房洗碗。我能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卫东啊,”老太太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是小静对不起你。这孩子,从小就要强,一门心思往上爬,把夫妻情分都给爬没了。你别怪她,她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也不容易。”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点点头。

“你们……就没想过,再重新试试?”老太太试探地问。

我心里一惊,连忙摆手:“妈,都过去了。”

“什么过去了?我看你们俩心里都还有对方。”老太太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卫东,听妈一句劝,小静这孩子,就是嘴硬心软。她要是真放下了,今天会叫你来?”

我沉默了。

从老太太家出来,天已经擦黑了。

陈静送我到楼下。

“我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先开了口。

“嗯。”

“她年纪大了,就喜欢瞎操心。”

“我知道。”

我们俩并排走着,谁也不说话。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被下一盏路灯缩短。

走到小区门口,我准备打车回去。

“我送你吧。”她说。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没坚持,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

“李卫东。”她突然叫我的名字。

“嗯?”

“谢谢你,今天能来。”她的声音很轻,“我妈……她很高兴。”

“应该的。”

我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开出去很远,我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她站在路灯下的那个小小的身影。

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女人,曾经是我的妻子,是我发誓要用一辈子去守护的人。可我们却把日子过成了一地鸡毛。现在,我们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重逢,她成了我的上司,我成了她的下属,我们还要在前丈母娘面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回到公司的工作室,我毫无睡意。

脑子里乱哄哄的,索性拿起工具,开始干活。只有沉浸在木头的世界里,我才能暂时忘掉那些烦心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工作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我以为是保安巡逻,没抬头。

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飘了过来。

我一愣,抬起头,看到陈静提着一个保温饭盒,站在我面前。

“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她问。

我看了看手机,才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忘了。”

她把饭盒放在工作台上,打开。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上面还卧着两个金黄的荷包蛋。

这是我以前最爱吃的。每次我加班晚了,她都会给我做一碗。

我的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快吃吧,一会儿就坨了。”她把筷子递给我。

我接过筷子,埋头吃了起来。面条很劲道,汤很鲜,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我吃得很快,像是饿了很久的难民。

她就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吃,也不说话。

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我感觉自己的胃,连同我的心,都暖和了起来。

“谢谢。”我放下碗,轻声说。

“跟我还客气什么。”她很自然地说出口,说完之后,我们俩都愣住了。

这话,太像以前了。

“我……”她似乎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陈总监,”我决定打破这份暧昧,“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把我弄到公司来,又带我回家吃饭,现在又来给我送面。你如果是可怜我,大可不必。我李卫东虽然没你混得好,但还没到需要前妻同情施舍的地步。”

我的语气有点冲,带着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和不解。

她看着我,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

“我没有可怜你。”她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卫东,我只是……只是想弥补。”

“弥补?弥补什么?我们已经离婚了,两不相欠。”

“不,是我欠你的。”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当年,是我太急功近利,是我不懂得珍惜。我以为事业成功就是一切,可等我真的站到这个位置上,才发现,我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她的眼圈红了。

我看着她,心里的那堵墙,开始出现了一丝裂缝。

“卫V东,观云山庄这个项目,对我非常重要。但是,除了我,没有人知道,这个项目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赌注。”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这个项目的设计,是我压上了全部身家,从一个濒临破产的设计院买断的。如果项目成功,公司会上市,我能实现财务自由。如果失败,我将一无所有,甚至背上巨额债务。”

我震惊地看着她。

“而这个项目成败的关键,就在于那些中式家具。甲方是个非常挑剔的文化人,他要的不是样子货,是真正有灵魂、有传承的东西。我找了很多师傅,看了很多工厂,都达不到要求。直到我看到你的作品。”

她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拿起我之前雕了一半的那个小玩意儿。

“只有你,能做出我想要的东西。只有你的手艺,能赋予那些木头生命。”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所以,卫东,算我求你,帮帮我。这次,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们……曾经的家。”

她的话,像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我的心湖里,激起了千层浪。

我看着她通红的眼睛,看着她近乎哀求的神情,我突然发现,我根本没办法对她说一个“不”字。

第4章 榫卯与裂痕

我答应了。

不是因为她画的那个大饼,也不是因为她口中的“赌注”。

而是因为她说的那句“只有你的手艺,能赋予那些木头生命”。

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一个手艺人,一辈子图什么?不就图个有人懂,有人看得上你的手艺吗?

从那天起,我和陈静的关系,进入了一种微妙的阶段。

在公司,我们依然是上下级,她叫我“李师傅”,我叫她“陈总监”。但私下里,我们之间的那层冰,开始慢慢融化。

我们会一起加班,讨论图纸到深夜。她会给我带饭,有时候是我爱吃的西红柿鸡蛋面,有时候是她亲手包的饺子。

我发现,她变了很多。

以前的她,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却能煲一手好汤。以前的她,风风火火,说一不二,现在却会耐心地听我讲解榫卯的各种结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敬佩。

而我,也开始尝试去理解她的世界。

我开始看她给我的那些项目文件,学习那些我以前嗤之以鼻的商业术语。我发现,管理一个这么大的项目,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她每天要面对的压力,是我在自己的小院里,永远无法体会的。

我们就像两个重新学习拼图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试图将彼此破碎的过往,重新拼凑起来。

观云山庄的项目,正式进入了实木家具的制作阶段。

我带着公司给我配的团队,进驻了工厂。

那段时间,我几乎是吃住都在工厂里。选料、开料、画线、凿卯、开榫……每一道工序,我都亲力亲为。

我跟团队里的年轻师傅们说:“我们做的是手艺活,不是机器活。手艺活,讲究的是一个‘心’字。你心里怎么想的,手里的活儿,就会怎么体现。我们做的不是家具,是能传代的东西。几十年,上百年后,有人看到我们做的东西,会说,‘瞧,这活儿,地道!’那我们这辈子,就没白干。”

年轻的师傅们被我这股劲头感染了,干活儿都格外卖力。

陈静几乎每天都会来工厂。她不打扰我们干活,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有时候一看就是一下午。

看着那些粗糙的木料,在我手里,一点点变成精美的部件,再由这些部件,严丝合缝地组合成一件完整的家具,她的眼睛里,总是闪着光。

一天晚上,我正在给一张罗汉床的围板做最后的打磨。

陈静走了过来,递给我一瓶水。

“辛苦了。”

“快完工了。”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大口。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罗汉床光滑的床沿,那上面有我们精心雕刻的云纹。

“真漂亮。”她由衷地赞叹,“卫东,我以前总觉得,你守着这些木头,是没出息。现在我才知道,是我自己眼界太窄了。你这不是没出息,你这是在守护一份宝贝。”

我的心,猛地一颤。

这句话,我等了太多年了。

如果当年,她能这么说,或许,我们根本不会走到离婚那一步。

“现在知道,也不晚。”我低声说。

她看着我,眼睛里水汪汪的。

“卫东,”她轻声问,“我们……还能回去吗?”

我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去?回到哪里去?回到那个漏雨的出租屋?还是回到那些无休止的争吵里?

我们之间,有一道深深的裂痕。这道裂痕,不是靠几句软话,几顿饭,就能弥合的。

就在项目进展最顺利的时候,出事了。

甲方,那位挑剔的文化人,突然要来视察。

我们连夜赶工,把已经完工的几十件家具,小心翼翼地运到了观云山庄的样板间。

第二天,甲方来了。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先生,戴着金丝眼镜,一身的中式盘扣褂子,气场很足。

陈静陪着他,我在一旁负责讲解。

老先生看得非常仔细,每一件家具,他都要用手摸,用眼睛凑近了看,甚至还拿出个小手电,照着看榫卯的接缝。

看得出来,他是个真正的行家。

看完一圈,他没说话,只是眉头一直紧锁着。

陈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的手心里,也全是汗。

“李师傅是吧?”老先生终于开口了,他指着一套花梨木的太师椅,“这套椅子,是你亲手做的?”

“是的,先生。”我点点头。

“手艺不错,火候也到了。”老先生点点头,话锋一转,“但是,这木料,有问题。”

我的心,咯噔一下。

“先生,这批花梨木,是按您的要求,从海南运过来的,都是上等的料。”我连忙解释。

“料是好料,”老先生摇摇头,用手指在一处不起眼的木纹上,轻轻一敲,“可惜,烘干的火候,差了一点。北方的气候干燥,南方的木头过来,水土不服。你们的烘干处理,做得太急了。现在看着没事,不出三年,这椅子,必定会开裂。”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陈静的脸,瞬间就白了。

木料烘干,是外包给一家专门的木料厂做的。当时为了赶工期,确实催得紧了些。我虽然也有些担心,但检测报告显示含水率是达标的,我也就没再多想。

没想到,还是被这位老先生一眼看了出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我这点道行,在人家面前,还是嫩了点。

“陈总监,”老先生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当初选择你们‘云筑’,看中的是你们的专业和口碑。现在看来,是我所托非人了。这批家具,我不能收。要么,你们全部返工,用合格的木料重做。要么,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说完,老先生一甩袖子,带着人就走了。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陈静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全部返工,意味着几百万的材料费打了水漂,工期至少要再延长半年。这对她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她那个“赌注”,还没开盘,就已经输了。

“是我不好,”我涩声开口,“是我太自信了,没有严格把关。”

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眼神空洞。

我知道,任何道歉和安慰,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们之间的关系,刚刚有了一点回暖的迹象,就被这突如其来的“裂痕”,再次打入了冰窟。

这一次,裂痕不在家具上,而在我们摇摇欲坠的信任上。

第5章 工具箱里的旧时光

那几天,整个项目组的气氛,压抑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陈静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她以前从不抽烟的。隔着玻璃,我能看到她被烟雾笼罩的、疲惫不堪的侧脸。

我知道,她在想办法。找新的木料商,跟甲方沟通,安抚团队情绪,每一件都是焦头烂额的事。

而我,则成了整个团队的罪人。虽然没人当面指责我,但那些躲闪的眼神,和背后刻意压低的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没脸再待在公司,一个人回了我的小院。

院子里的葡萄藤,已经长出了嫩绿的新叶。收音机没开,小炉子也熄了火。我坐在那堆熟悉的木料中间,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安宁。

我搞砸了。

我不仅搞砸了陈静最重要的项目,也搞砸了我自己坚守了一辈子的招牌。

“手艺人的清白”,这是我曾经对陈静说过的话。现在想来,真是个笑话。

我在院子里枯坐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脑子里反复回想着老先生的话,回想着那批木料的每一个细节。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烘干的工艺流程,我是盯着的,数据也是没问题的。为什么还会出问题?

除非……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除非,是木料本身的问题!

我猛地站起来,冲出院子,打车直奔工厂的仓库。

我让仓库管理员,把那批剩下的海南黄花梨木料,全部搬了出来。我拿着斧头,随机挑了几根,从中间劈开。

当木头裂开的一瞬间,我明白了。

木心是湿的!

这些木料,被人动了手脚。它们在进入烘干窑之前,被人用特殊的手法,在木心注入了水分。这样一来,表面的含水率检测是合格的,但内部的水分,却远远超标。

这是行内一种极其阴损的手段,目的是为了增加木料的重量,好多卖钱。

我拿着那块湿漉漉的木心,手都在发抖。

是愤怒,也是后怕。

如果不是老先生经验老道,一眼看穿,等这些家具交到客户手里,用不了几年,就会从内部开始腐烂、开裂。到那时候,毁掉的,就不仅仅是“云筑设计”的招牌,还有我李卫东,我们老李家三代人积攒下来的名声!

我立刻给陈静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她的声音沙哑又疲惫。

“喂?”

“陈静,你马上来一趟仓库,我发现问题了!”

半小时后,陈静赶到了。当她看到我手里那块湿漉漉的木心时,她也惊呆了。

“这是……”

“是木料供应商搞的鬼。”我把我的发现,跟她说了一遍。

她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

“李卫东,”她说,“谢谢你。”

这句谢谢,比之前的任何一句,都来得真诚和沉重。

有了证据,事情就好办了。

陈静立刻带着法务和检测报告,找到了那家黑心的木料供应商。铁证如山,对方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乖乖认栽,不仅全额退款,还赔偿了我们所有的损失。

危机,就这么解除了。

虽然项目还是要延期,但至少,不用我们自己承担损失了。更重要的是,我们保住了信誉。

陈静亲自带着我,去给那位甲方老先生登门道歉。

我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老先生听完,看着我,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年轻人,你很不错,有手艺人的担当。这批家具,我还是希望由你来做。”

从老先生家出来,我和陈静走在夕阳下。

“卫东,”她突然停下脚步,“今晚,能请你去我们……以前的家,坐坐吗?”

我愣住了。

我们以前的家,那个我们一起住了七年的房子。离婚后,我搬了出来,房子给了她。我以为,她早就卖掉了。

“你……没卖?”

“没有,”她摇摇头,“我一直留着。每个星期,我都会回去打扫一次。”

我跟着她,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区。

打开房门,一股熟悉的、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那是我们以前最喜欢的熏香的味道。

屋子里的陈设,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那个我用旧木料给她打的衣柜,还好端端地放在卧室里,擦得一尘不染。

阳台上,我们一起养的那盆君子兰,长得郁郁葱葱。

书房里,我那个旧工具箱,就放在我以前经常坐的那个位置,上面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我走过去,打开工具箱。

里面,我的刨子、凿子、墨斗,每一件工具,都被保养得油光发亮。

在工具箱的角落里,我看到了那把桃木梳子。

那把我以为她早就丢掉了的梳子。

我拿起那把梳子,梳齿已经被摩挲得温润如玉,上面还缠着一根长长的头发。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湿了。

“我从来没想过要丢掉它们。”陈静的声音,在我身后轻轻响起,带着一丝哽咽,“这些东西,是我们……唯一的念想了。”

她走过来,从我身后,轻轻地抱住了我。

她的脸贴在我的后背上,我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浸湿了我的衬衫。

“卫东,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该逼你放弃你的手艺。”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虚荣,那么看重别人眼里的成功。”

“对不起,我把我们的家,弄丢了。”

她一句一句地说着,每一句,都像一把小锤子,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敲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我那堵坚硬的心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我转过身,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这个在外面雷厉风行、无所不能的陈总监,在我的怀里,哭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原来,她什么都没有忘。

原来,她一直都在用她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我们曾经拥有的一切。

我们之间那道深深的裂痕,在这一刻,仿佛被一种温暖而强大的力量,悄悄地填平了。

第6章 不是重蹈覆辙

那晚之后,一切都变了。

我们没有说一句“复合”或者“重新开始”之类的话,但我们都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而有些东西,又重新回来了。

在公司,我们依然是陈总监和李师傅。但同事们都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气场,不一样了。那种客气和疏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旁人无法介入的默契。

我们会一起下班,她开车,我坐在副驾驶。车里放着我们以前都喜欢听的老歌。我们不怎么说话,但车里的空气,是安宁而温暖的。

她不再回那个空旷的大平层,而是回到了我们那个小小的家。

我也会在下班后,直接去那里。

她会在厨房里忙碌,给我做我爱吃的菜。我会在一旁给她打下手,或者,就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的背影,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被油烟熏得有些模糊,我常常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们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了那个虽然贫穷,但却充满了希望和温情的岁月。

但我们都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我们也不想回去。

我们都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埋头干活,不懂得沟通的闷葫芦木匠。我会跟她聊我工作上的事,聊我对榫卯结构的新想法。我也会听她讲公司里的勾心斗角,讲她作为一名女性领导,所要承受的额外压力。

她也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想往上爬,觉得金钱和地位就是一切的女人。她会陪我逛木材市场,饶有兴致地听我讲各种木头的特性。她甚至还学会了给我打磨一些小的木料,虽然手法笨拙,但乐在其中。

我们开始真正地走进对方的世界,去理解,去包容,去欣赏对方所热爱的一切。

观云山庄的项目,在解决了木料问题后,重新走上了正轨。

我用上了我压箱底的本事,带着团队,把每一件家具,都当成艺术品来雕琢。

最后交工的那天,那位甲方老先生,带着几个朋友,亲自来验收。

他围着那些家具,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最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李师傅,这才是真正的中国好手艺!这批家具,放在故宫里,都不丢人!”

他的一个朋友,当场就表示,要出双倍的价钱,把这套家具买走。

老先生眼睛一瞪:“想得美!这是我的!谁也别想抢!”

在场的人,都笑了。

陈静站在我身边,眼睛亮晶晶的。她握着我的手,握得很紧。

我知道,她那个“赌注”,赢了。

项目庆功宴上,陈静作为最大的功臣,被众人围在中间,一杯接一杯地敬酒。

我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

看着她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光芒四射的样子,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这才是她应该在的世界。

宴会结束后,她喝多了。

我扶着她,走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脸颊绯红,眼神迷离。

“卫东,”她含糊不清地说,“我成功了……公司很快就要上市了……我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嗯,我知道,你很厉害。”我扶着她,慢慢地走。

“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她突然哭了,“我赢了全世界,可我差点把你弄丢了……卫东,我不要什么上市公司,我只要你……我只要我们的家……”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停下脚步,把她拥进怀里。

“我没丢,”我拍着她的背,轻声说,“我一直都在。”

她在我怀里,哭得更凶了。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陈静已经不在身边了。床头柜上,留着一张纸条。

“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早餐在锅里。晚上回来,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字迹娟秀,是我熟悉的。

我心里有种预感,她要说的,会是一件足以改变我们后半生的事。

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晚上,我早早地回了家,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

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换衣服,而是直接走到我面前,表情严肃。

“卫,我们谈谈吧。”

我的心,提了起来。

我们坐在沙发上,她把那个文件袋,推到我面前。

我打开,里面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

“这是公司10%的股份,”她说,“卫东,这个项目能成功,你是最大的功臣。这是你应得的。”

我把文件推了回去。

“我不要。”我说,“我帮你,不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她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但我希望你能收下。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事业上的伙伴,而不只是……我背后的男人。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不想再因为我们对未来的规划不同,而再次分开。”

我看着她,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给我安全感,也是在给我们未来的关系,上一道保险。

我沉默了很久。

然后,我笑了。

“陈静,”我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木匠。”

她愣住了。

“我的安全感,不是来自这些纸,而是来自我手里的工具,和我这身手艺。”我拿起茶几上,我昨天刚给她削好的一个小木马,“我能用它,养活我自己,也能用它,养活我们的家。这就够了。”

“至于我们的未来,”我握住她的手,“我们不需要用这些东西来捆绑。我们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好好说话,好好吃饭,好好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就够了。”

陈静看着我,眼圈慢慢地红了。

她没有再坚持。

她只是紧紧地回握住我的手,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们都明白,我们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的我们了。我们都学会了,如何去爱,如何去尊重,如何去经营一段真正成熟的关系。

这,不是重蹈覆辙。

这是新生。

第7章 阳台上的新绿

就在我以为,生活会这样平淡而温暖地继续下去时,陈静又给了我一个“惊喜”。

那天,我们吃完晚饭,在阳台上浇花。

她突然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卫东。”

“嗯?”

“明天,我们去个地方吧。”

“去哪儿?”

“民政局。”

我浇水的手,一抖,水洒了一地。

我转过身,看着她。她的眼睛里,带着笑意,还有一丝我熟悉的、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就是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陈静站在我面前,说,李卫东,我们去民政局复婚吧。

这一次,我没有想跑。

我脑子里也没有嗡嗡作响。

我只是看着她,看着这个我爱过、怨过、分開過,如今又重新回到我生命里的女人,心里一片平静。

我问她:“想好了?”

她用力地点头:“想好了。这辈子,再也不想折腾了。”

“万一,我们以后还会吵架呢?”我问。

“那就吵。”她说,“吵完了,你给我雕个小玩意儿哄我。我给你做一碗西红柿鸡蛋面。谁也不许离家出走。”

“万一,我还是那个只会埋头做木工的闷葫芦呢?”

“没关系,”她笑了,伸手抚平我皱着的眉头,“我会撬开你的葫芦嘴,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宝贝。”

我看着她,也笑了。

是啊,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我们都曾掉进过生活的泥潭,摔得一身狼狈。我们也都曾固执地认为自己才是对的,把对方推得越来越远。

但幸运的是,兜兜转转,我们又找到了彼此。

我们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也看清了彼此在自己生命中,那个无可替代的位置。

这就够了。

第二天,我们真的去了民政局。

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还是那些熟悉的流程。

只是,这一次,我们俩的心境,完全不同了。

拿到那两个崭新的红本本时,我看到陈静的眼角,有晶莹的东西在闪。

她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像是怕我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我反手握住她,对她笑了笑:“陈总,以后请多指教。”

她也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李师傅,余生,也请你多指教。”

走出民政局,阳光正好。

我突然觉得,生活,的有意思。它会给你一记响亮的耳光,也会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给你一颗最甜的糖。

我们没有声张,没有告诉任何人。

日子,还跟以前一样过。

我还是那个在“云筑设计”上班的李师傅,她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陈总监。

只是,我们下班后,会手牵着手,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我们会为了一根葱要不要多给五毛钱,跟菜贩子争得面红耳赤。

我们会在阳台上,种上新的花草。看着那些新绿,在阳光下,一点点地破土而出,我们都会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观云山庄的项目,大获成功,成了业内的标杆。

陈静的公司,也如期上市。

她成了名副其实的“陈总”,身价倍增。

很多人都好奇,这样一位成功的女强人,背后的男人,会是什么样。

有一次,公司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晚宴,要求所有员工都必须携家属出席。

陈静看着我,眼神里有些询问。

我知道,她在乎我的感受。

我笑了笑,说:“去啊,为什么不去?我也想看看,我老婆在外面,有多威风。”

那天晚上,我穿上了陈静给我买的西装。说实话,浑身不自在,像被捆着一样。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陈静挽着我的胳膊,把我介绍给她生意上的伙伴。

“这位,是我的先生,李卫东。”

当那些西装革履的精英们,用探究的眼神打量我时,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局促。

我坦然地跟他们握手,微笑。

因为我知道,我的价值,不需要用这些外在的东西来证明。我的底气,来自我的手艺,来自我内心的安宁,更来自我身边这个女人,对我的爱和尊重。

宴会进行到一半,有个喝多了的老板,凑到我身边,拍着我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兄弟,好福气啊!娶了陈总这么个能干的老婆,你这辈子,算是躺赢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陈静听到了,她走过来,很自然地挽住我的手,对那位老板说:“王总,您说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们身上。

“不是我能干,”陈静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骄傲,“是我先生,他才是我们家真正的顶梁柱。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也没有‘云筑’的今天。”

她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坚定:

“他不是靠我,是我,离不开他。”

全场一片安静。

我看着她,心里那点因为穿不惯西装而带来的别扭,瞬间烟消云散。

我知道,这个女人,她懂我。

这就够了。

人生在世,求什么呢?

无非是,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一个懂你的人,一份让你安身立命的手艺。

至于那些名利、地位、别人眼中的成功,不过是过眼云烟。

就像我手中的木头,无论它外表多么华丽,最终能让它传世的,永远是那看不见的、坚韧无比的榫卯。

而我和陈静,就是彼此生命里,那个最契合的榫与卯。

来源:俗世的旁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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