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会问我冷不冷,会问我饿不饿,会给我穿漂亮的裙子,送我价值千万的项链。
其实对我来说,这是件幸运的事。
可以吃好吃的,住在豪华的别墅,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可是令我头疼的是,除了和苏玉皎长得一样,我和她简直天差地别。
最开始坐在钢琴前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把手放哪。
但是为了能留下来,我还是努力的去学。
那男人有多爱苏玉皎呢?
他总是和我说起她的事情,说她柔情似水的眼,和善良细腻的性格。
他好像记得他们曾经所有的回忆。
他会问我冷不冷,会问我饿不饿,会给我穿漂亮的裙子,送我价值千万的项链。
而我知道,只要脱下苏玉皎这层壳子。
我对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只是一个想不起名字的,可怜的人。
那些爱意是我从没有体会过的,是我噩梦般人生中突然闯进来的一束光。
我实在是不想,不想再次被丢掉。
17.
我骗保姆我要去给暮屿宴送文件离开了别墅。
找到萧舟溯的时候,他还在办公室和人交谈。
我摘下口罩,他愣了一瞬。
等到办公室只剩我们两个人时,我把包里的项链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他看了看项链,又看了看我。
“暮屿宴应该不知道你来找我吧?”
我摇摇头,指了指桌上的项链。
“这个我给你,你能给我钱吗?”
萧舟溯盒子打开,看着里面那串洁白圆润的项链。
“怎么突然就想给我了,这不是暮屿宴给你买的吗?”
“你不是说这项链根本配不上我吗,我承认了,我卖给你行不行,我一次都没戴过。”
他勾起项链,看向我:“要多少?”
“一千五百万。”
萧舟溯笑出了声:“你这样真的不会被暮屿宴揍吗?”
我递过去一张纸:“如果你答应,就把钱打到这张卡上。”
见他点了点,我戴好口罩准备离开。
“上次.....我喝太多了,对不起。”
我顿了顿,平淡的看了他一眼:“没事。”
“你有去找过她吗?”
萧舟溯摇摇头,叹了口气:“找不到。”
“......什么事都有可能。”
18.
我把卡里的钱转了五百万到另一张卡上,放进了之前放项链的柜子里。
这段时间,我学着做了很多菜。
因为暮屿宴每天回来的时间提前,总能吃上热乎的。
我很满足这样的生活。
有时候我也会在桌上摆上红酒,点上烛火,穿上他最喜欢的裙子坐着等他。
那之后我们会喝酒,会聊一些有趣的事,会拥抱着亲吻,缠绵着到清晨。
随着对接时间的接近,我的心也越来越慌。
在晚上我抱得他很紧,他把我从怀里拉出来,揉着我的脸问我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我不像她了,你会把我丢掉吗?”
我从他的眼里看不见任何情绪,平静地像无风的湖。
“别说这种话。”
偷来的幸福,总是要还的。
而我当时却沉迷在他的怀里,无法自拔。
19.
去北南湾的那天还算幸运,正好碰上暮屿宴不在家。
保姆出门丢垃圾,我跟在后面偷偷溜出去的。
因为前几天下过雨,风中带着些凉意。
下车的时候,能闻到海风湿咸的气味。
要坐的船很大,有亮晶晶的玻璃门窗,和空中飞扬的旗幡。
给了信里的邀请函后我登了船。
因为戴着帽子和口罩,着实有些引人注目,我低着头靠着墙往内部走,想要赶紧赶到约定好的位置。
经过船内的餐厅,穿过走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非常宽阔的空间,衣着华丽的男女在舞池中央伴随着钢琴演奏起舞。
在音乐声中,我一步步走向标着A7号桌子。
桌子前坐着一个穿着休闲工装的男人,留着胡茬,看着眼睛很凶。
我把信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我可没听说暮总是女的啊?”
我捏紧拳头,直视他:“你们不是想要钱吗?那么来谁都可以吧?”
男人上下打量我,靠近了桌子,调侃道:“钱呢?”
“你先把她的线索告诉我。”
男人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塞尔维亚南部,你不给钱你下不了船。”
我把卡放在桌上推过去。
男人拿过卡,眼眸一抬,伸手瞬间扯下了我的口罩。
“小姐,你和苏玉皎长得挺像啊?”
20.
我猛地往后一退,把口罩迅速戴上。
男人举起双手,勾起嘴角:“别害怕啦,你钱都给我了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做这行要讲诚信嘛。”
我出了一身冷汗,起身就走,音乐声愈发变大,起舞的人们也越来越多,我穿在人群中,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而就在我被撞到的一茬,我皱着眉抬头,与不远处站在的人对上视线。
一瞬间,我甚至忘记了呼吸。
我从来没在他眼里看见过那样的情感,欣喜、痛苦、内疚、甚至是脆弱。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呢......
我还没来得及逃走,就被身后的男人捂住嘴巴往后拉。
我努力的挣扎,又被抓了回去,男人拖着我就往外跑。
等到了甲板上时,男人勒住我的脖子一拉,恶狠狠的说:“我以为是暮屿宴派你来的,谁知道是你自己来的,怎么,想要上位啊?”
我被勒的喘不上气,眼泪都被呛了出来。
“你陪我演一场戏,我就不杀你,前提是你得配合我。”
男人把我一步步拖到甲板最前端,从兜里掏出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暮屿宴已经赶了过来,他拦住身后的保镖,盯着男人沉声开口:“你把人放了,我什么都给你。”
男人往旁边吐了口痰,又把我往后扯了扯。
“我凭什么相信你?等我放了人,你肯定会叫人把我打死,你们什么嘴脸我还不知道?”
我被捂着嘴巴,使劲向暮屿宴摇头。
暮屿宴好像更加紧张了,皱着眉生怕男人动手。
“好,我答应你一切要求。”
21.
男人看了看海面:“你给我准备一艘船,然后在这张卡上打五千万。”
暮屿宴示意身后人赶紧去办,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我。
男人是第一次享受到有钱人对自己唯命是从,一时间嘴角都压不下去。
“哎!暮总,你何必这么在意她呢?你不是都找了替身了嘛,凑合凑合得了,那个冒牌货不和你胃口啊?”
听到这些,我忍不住浑身颤抖,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往下流。
可我还是红了眼睛,忍不住的看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
他额前的发丝被风吹起,眼里的担忧一览无余。
“玉皎......不是的,你别听!”
那一刻,我感觉我内心世界不断塌陷,周围的一切像是一团黑雾。
原来,你早知道船上会有她的线索,理所当然的把我当成她.....
我无法抑制住我眼眶中的泪水,痛苦世界中无助和孤独始终包裹着我,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从我心底深处终于涌了出来。
22.
我猛地朝旁边的人一撞,刀在我的脖子瞬间划出一道血痕。
下一秒枪声响起,男人痛苦的嘶吼后蹲下身抱住腿。
在海风的吹拂中,我颤抖着朝着暮屿宴问道。
“......那个替身是谁?”
暮屿宴顿了顿,像是要稳住我的情绪:“玉皎,你先下来好不好?我等会和你解释....”
“你爱过她吗?哪怕一点?”
暮屿宴沉默片刻,他张了张嘴,却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你到底爱没爱过她?喜欢呢?!”
终于,随着我一步步往后退,他终于开了口。
“没有......”
我摘下帽子,脱下口罩,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双眼泛红沁满了泪水。
看着愣在原地的暮屿宴,哽咽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发出。
“暮屿宴,我不是苏玉皎啊,我是黎安啊......”
“我是黎安啊......”
“我不是苏玉皎,我是黎安...”
倒向大海的那一刻,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一幕幕鲜活而残酷的记忆让我无力挣脱。
原来想要幸福这么难啊......
在海水完全吞没我的意志的那瞬间,我好像看见有人朝我游来,拼命的向我伸出手。
可是,我已经很累了。
下辈子,要是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有个家。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只要有人陪在我身边就够了。
23.
住在沿海边的人们,有时候趁着还没涨潮,会在沙滩边捡捡海货。
我拿着桶,看了眼今天的收获。
“今天我们加不了餐了。”
身后跟着的小男孩提着桶跑过来,放在我面前,语气里有些骄傲。
“姐,两只螃蟹!”
这是我到这个镇上的第三年了。
最开始我是被这里来赶海的人发现的,说我趴在礁石上一动不动。
小镇民风淳朴,好心人发现我还有呼吸,就把我送医院了。
醒来之后的日子,我是躺在床上度过的。
发现自己没死后,身体轻飘飘的,思绪也很发散。
很多人问我从哪里来,又说我命大。
我不太愿意说话,他们以为我失忆了,渐渐的就不问了。
透过病房旁边的窗户,可以看见海。
蔚蓝色的,打着一层层白色的浪花的海。
24.
隔壁病床是一个中年女人,被病痛折磨的弯了腰,人也瘦的皮包骨。
照顾她的人是一个小男孩,每天风雨无阻来送饭。
男孩每天会跑来和她讲很多小镇最近有趣的事。
女人也尽力打起精神回应他。
男孩每次问:“妈妈,你是不是快好了?”
她总会笑着点头说:“快了快了。”
小男孩就会放心的回家去。
女人有一天吐血了,她用纸擦干净后,搬着凳子坐在窗户边上,就这么坐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清晨,我一睁眼就发现她坐在我的床边。
我吓了一跳,刚想说点什么,女人就哭了。
“妹子,姐拜托你个事好吗?”
“我儿子还小,我晓得我没多少日子了,他没得人照顾,我走的都不放心,我家有套房子,我这里也有点积蓄,我求求你,你帮帮忙,带着他好不好。”
我看着女人的流着泪的眼睛问:“你不怕我是坏人?”
“有一回下雨,天气凉,我躺床上咳嗽,把你吵醒了,你没说我,起身去把窗户关上了,我就晓得你是个好人。”
“万一你不是,那我也没得法子了,那娃娃太小,没人陪着不行。”
女人走的那一天,那个小男孩趴在病床上哭了一下午。
哭累了才看着我问:“我妈妈不是快好了吗?”
后来的日子,我和苏响一起住在那个窄小的小屋里,过着简单又平淡的生活。
一晃三年。
25.
“姐,你晓得镇上来人了不?”
我把菜端上桌子,擦了擦手:“来什么人?”
苏响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坐着豪车来着,估计是个有钱人。”
我顿了顿,没说话。
“我早上去口子上买鱼听到的,那三嫂拉着小雨在那嘀咕,说是来找人的。”
“说是两年前的事了,也不晓得能不能找到,哦,姐你也是两年前来的。”
我把筷子放下,用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好好吃你的饭,不要话这么多。”
苏响初中上完就没读了,晴天就跟着老人出海打渔,赚些小钱。
我没得啥会的,之前学了会画画,自己钻研着也开始创作。
后来投到网上去买,虽然价格低但是好歹也有人收。
苏响出海,我就抱着画板去采风。
不过今天我不想出门,虽然不一定是他,但是我不敢赌。
可是电话的响起,我还是抱着外套冲了出去。
苏响在海上出事了。
26.
我火急火燎的赶到时,苏响龇牙咧嘴的捂着腿哀嚎,他师傅拿着碘酒往他腿上倒。
我揪着他的耳朵,厉声道:“不是叫你事事小心嘛!”
苏响双手巨高喊冤:“当时一个大浪,有个水桶撞到我,我没站稳啦!”
他师傅是个老好人,笑眯眯的说:“别吵啦,上点药回家养两天就好了!”
我扶着苏响一瘸一拐终于走到家门口。
苏响指着门口的黑色轿车大声喊:“卧槽!姐,这就是上次那个有钱人的车吧?!”
车上的人见到我们,推开车门下来。
我看着朝我一步步走来的人,很多以前忘记的事,又慢慢的回归。
他的头发变长了,眼底有些发黑,整个人被黑色外套包裹,看起来很憔悴。
男人欲言又止,看着苏响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温度。
“有什么事等会再说,我先把他送回去。”
苏响看着男人,眯起眼睛,有些带着怒意:“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她你就完了。”
等到我再次下来时,他靠着车子在抽烟。
“你有什么事吗?”
他听见我的声音立马转头,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
“那孩子是?”
我扯了扯袖口:“我弟弟。”
他点了点头,伸手过来又停在半空,颤抖着把烟熄灭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我笑了笑,真心实意道:“挺好的。”
“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我立马打断了他的话:“暮先生,你没有找到她吗?”
他情绪激动,又朝我靠近了几分:“我,我找到她了,我和她都说开了,她也原谅我了,我已经放下了!”
“既然你找到了,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我本来以为也是这样,但是我错了,我错的一塌糊涂,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在我的认知里,一向沉稳冷静的他,根本不会做出这幅样子。
我平静地看着他,内心已经毫无波动:“我不是苏玉皎,她原谅你了,不代表我原谅了。”
“况且,三年前我就已经死了,不存在原不原谅,你回去吧。”
我转身就要走,暮玉宴拉住我的手腕,声音止不住的哽咽:“求你,回来吧....,我爱你啊....黎安...”
“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
看着他眼底泛起的痛苦,我把手一甩,头也没有回的上楼。
回到家里,苏响凑过来,左看右看,嘴里念个不停。
“姐,他没干什么屁事吧?到底咋回事啊!他是不是惹你了?我帮你出气!姐?姐?!姐你怎么了?”
我站在原地,不停地大喘气,半天才平缓下来。
苏响扶着我的肩膀,不知所措的问道:“姐,你很难过吗?”
我摸了摸他的头,小声说:“没有。”
27.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家门口都停着那辆车。
有时候待几天,有时候不在。
透过窗户往外看,总是能看到暮屿宴靠着车,或者坐在车里的身影。
有时候早上出门,会碰见他,他经常带东西给我。
要么是吃的,要么是一些昂贵的东西。
我一律无视他,任由他把东西搁置在门口左侧的置物架上。
可镇子上杂言碎语多,知道那些东西贵重,有时候也会有起贪念的人。
没得办法,我只好把东西收进屋子。
暮屿宴在次拿东西送来的时候,我下意识拦住他。
“暮屿宴,你别送了,你之前送的我也给你收起来了,你一起拿回去。”
暮屿宴提着袋子,脸上是难掩的失落。
“你不要就丢了吧,反正我不拿回去。”
达不成共识,我心里有些烦躁。
“你一个大老板,何必纠结于我呢,你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暮屿宴低着头看我,眉眼遮不住的愁绪:“我不要其他人,我只要你,你要怎么样才肯回到我身边来?”
我愣了愣,有些发笑:“怎么,回到你身边继续当她的替身吗?”
“不是!不是替身!”
他急急的打断我说的话,皱着眉又朝我靠近一步。
我抬起头,指了指我的眼尾。
那里现在有一道疤,盖在了那颗痣上。
“当年被礁石划破的,连这个都没了,我回到你身边能做什么?”
暮屿宴心一紧,牵起我的手:“黎安,你不是替身,从前是我看不清,你那天跳海,我下意识的就跳下去了,那个时候我才清醒过来,原来我早就非你不可了。”
我抽出手,转身:“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有些事情,不是之后明白了就能圆满。
人也不可能一直都在原地打转。
28.
苏响的腿结痂了,又变得活力十足。
有时候他撞见暮屿宴站在门外,就扯着嗓子骂,有时候还拿石头丢人家车子。
我也不可能干看着,扯着他黑了脸:“苏响,要是砸坏了,你自己赔钱。”
苏响还没当回事,指着暮屿宴叫:“赔就赔,就划了几个痕能有多少钱!”
我把科普出来的价格表给他看,苏响憋红了脸,不吱声了。
“没事,不需要赔,想砸就砸吧。”
暮屿宴一脸不在意,恨不得他赶紧砸。
后来苏响发现自己吃的一些好吃的都是暮屿宴带来的,更加不敢去砸人家车子了。
“姐!你一开始怎么不告诉我这是他买的啊!我还吃了这么久!你自己怎么不吃!”
“我不想吃,但丢掉也浪费,给你补充营养不好吗?”
苏响刚成年不久,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虽然现在已经快一米八了,但是还是没多少肉。
暮屿宴的送礼渐渐的变成写信。
信封箱里堆得快要满了,我才迫不得已把这些信又抱了回来。
扔进垃圾桶的时候,从信里掉出来一叠照片。
是各个沿海城市的风景照,有国外的也有国内的。
但是每一张照片后面都一句话。
“亲爱的黎安:这个海湾很干净,细软金色的沙子踩着很舒服。”
“亲爱的黎安:这片近海的颜色很漂亮,有着明亮、透亮的颜色。”
“亲爱的黎安:这地方的贝壳很独特,形状各异,我帮你捡了许多做成了项链。”
“亲爱的黎安:黄昏海不知道你见没见过,金色的光芒在波浪间浮动,听着海浪声,我很想你。”
最后这些照片还是没能去垃圾桶。
29.
苏响发现暮屿宴没有对我做什么事后,也就回归自己的生活了。
跟着师傅又出海去了。
我也和之前一样,开始出去采风画画了。
不过有时候,暮屿宴会跟着我,也不说话,就走在我身旁。
我不能限制他人自由,赶也赶不走,只能随他去了。
我有时候在离海岸较远的山上去,有时候就坐在海岸边。
我画画的时候,他就坐在我边上,或者站在我身后。
以前他教我画画的时候,让我画的油画。
我指着我画板,转头问他:“我现在不画油画了,你没必要看我画画。”
他盯着我的画说:“是我不好,你画水彩比油画好看。”
有时候画画,暮屿宴就在我旁边自顾自说着话,说这几年找我的事情,说起苏玉皎、说起萧舟溯、说起平安。
“你不在之后,我的头疼比之前还要严重,更奇怪的是我竟然也会怀念那壶苦的发涩的药。”
“我一开始以为,只是因为我习惯了你在我身边,过段时间就好了,可是我越来越不好,我开始酗酒、发疯、自残、甚至出现了幻觉。”
“我幻想你还在我身边,有时候一个人在家总是自言自语,平安的吼叫声才能把我又拉回现实。”
“我把苏玉皎的消息也告诉了萧舟溯了,他和我说你之前找过他,其实也都是我的错,我一直没有清醒过来,直到我见到了苏玉皎,我才知道我早都放下了,但是我把最重要的东西给丢了。”
“我说我的爱人在大海里,她不想见我。”
我看着平静的海面,叹了一口气。
“是啊,我不想见你。”
30.
苏响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他师傅的女儿,一个长得很乖的女孩。
女孩叫许可可。
可可有些智力障碍,但是人很善良,看见苏响会扯着嗓子甜甜的喊他小名。
我没有反对他们两个的事情,倒是他师傅想不通。
也来找过我,说他女儿这情况,会耽误苏响。
我说苏响决定的事情,我也拦不住,况且他是个老实长情的孩子。
因为师傅总是出海,大多数时间可可都是一个人在家呆着。
因为智力原因,很早就没上学了。
她没什么朋友,有些调皮的孩子会拿她的智力说事,跑到她屋门口往里面丢东西。
苏响他师傅逮住了那些小孩好几次,后来没办法只能让可可只在屋里院子玩。
每次出海回来后,苏响都会帮着师傅提着东西回去。
会在镇子上买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带给可可。
可是生活好像永远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31.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苏响那样的表情,绝望而痛苦。
他冲进屋子,拿着厨房的刀就冲了出去,我的叫喊声甚至没留住他一步。
我追到家门口,人早都跑远了,我抖着手给他师傅打电话。
他师傅那么老实憨厚一个人,哑着嗓子哭着说。
“可可被畜生糟蹋了,苏响跑了,你快去找找!”
一下子冷意瞬间包裹了我,我冲进房间拿上钱包就往外跑。
万一,苏响那么小,万一他一冲动....
跑出去没多远,暮屿宴开着车向这边来。
我立马喊住他,敲打着他的车窗。
“帮帮我!帮我去找苏响,求你了,帮我去找!”
暮屿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让我上了车。
我们一路问过去,终于在一个海岸坡上看见了苏响。
他一个人举着刀,面对着三四个准备准备坐船跑路的人。
我几乎是疯了一般往他那边跑。
我早就把他当成我亲弟弟了,要是他出什么意外,我也不用活了。
我冲到他面前,指着他喊:“你要干嘛!苏响!你先把刀放下!我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听姐的话,我帮你解决行不行,姐让他坐牢去!”
苏响红着眼睛摇摇头,眼泪不停地掉:“姐....可可,可可...好多血,他们都是畜生!我要杀了他们!”
对面几个小混混完全不把苏响放在眼里,抽着烟还在打趣:“拜托,是阿强一个人上的好不好,我们几个对那傻子可没兴趣!”
阿强搓着手,舔了舔舌头:“你们不懂,傻子才好玩。”
暮屿宴扶着我的肩膀,冷着脸看着他们:“你们所有人,我都会让你们进去的。”
“我喊人来了,他们逃不了的。”
32.
我扯着苏响,不停地说:“苏响,你相信我好不好,姐一定会让他们进去的,你把刀放下来好不好?”
对面的几个人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那个叫阿强的指着苏响,一脸的挑衅:“你以为你们能抓得住我?等会我们船就来了,我们一出海你们找得到个屁,苏响,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我喜欢的姑娘恨不得贴你身上去!那我就尝尝你的小傻子呗,她就晓得哭.....”
我怒气上了头,冲了过去,冲着阿强就扇了一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猪狗不如的货色!”
阿强见自己被女人打了,脸上挂不住,抓着我肩膀就往后用力一推。
还没骂出声,暮屿宴就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垃圾就少说点话。”
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阿强的惨叫声也瞬间响起。
可我们谁也没想到,苏响冲了过来,直直把刀子往阿强脑袋上捅。
我冲过去想拦,可是距离太远,根本够不到。
刀刺入肉里的声音被大海拍打的海浪声盖住。
苏响看着鲜血从自己手中渗出,颤抖着抬头。
“你.....你....”
暮屿宴蹙着眉,抓着他的肩膀:“你姐,这段时间照顾好你姐.....你不能进去....”
慌了神的其他几个混混,连滚带爬要往海岸边跑。
几辆黑车终于赶到,几个混混还没来得及上船就被全部抓了起来。
我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捂着肚子的暮屿宴。
我似乎听见了我急促的呼吸声,脉搏跳动声,一下一下神经撕扯的声音。
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抓着他的领口泣不成声。
暮屿宴摸了摸我的头,把我揽进怀里:“我不会死的,我不会再丢下你。”
33.
暮屿宴被送往市里面的医院后,我带着苏响回家。
那几个混混被抓了起来关在房子里,等着警察来把他们带走。
我和苏响去医院看了可可,他师傅像是一夜之间白了头,听见苏响要去杀人,低着头揉眼睛。
“娃还年轻,为个畜生把人生搭进去,不值当。”
苏响双眼红着,坐在可可的床旁边牵着她的手。
师傅喊我坐,问我那群混混人呢。
我说人都给抓起来关岸口仓库了,晚上等警察来,让他放心。
我看着病床上闭着眼的可可,拉着她手的苏响。
突然心口一阵阵发痛,我走出病房拿着手机点开,过了几秒又塞进口袋。
我根本联系不到他,早就没联系方式了。
苏响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
“姐.....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他会冲过来....”
我捏了捏眉心,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
可当时没人发现,说出去给我们买饭的师傅再也没回来。
警察带走混混的时候,发现房间里有一具刚不久被杀害的尸体,身上都是锤子刀子的伤口,下体也被砸了个稀烂,脖子上缠绕着鱼线,一个男人坐在尸体旁边抽烟。
后来苏响在可可的枕头底下发现的信。
他师傅没读过几年书,没写几句话。
“徒弟,师傅这辈子没什么念想,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我不求你给她啥大富贵,你对她好一辈子就行,就跟可可说爹去找她妈去了。”
34.
当天晚上,一通电话打到我这。
“黎小姐,暮先生还在手术室,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医生说是会尽最大努力,但是如果结果不尽人意,需要您过来一趟。”
我深吸一口气:“要我过来干嘛?”
“他的遗产全部留给了您,您是遗赠受领人。”
“我不需要他的遗产,我不会去的。”
我把电话一挂,心口又疼了起来。
暮屿宴,你最好别让我欠你什么.....
后来的半个月,我陪着苏响一直在处理可可的事情,在暮屿宴的律师团队下,混混们都得了牢狱之灾,而他师傅,也因为杀害对象的恶劣性,被判处死缓。
可可醒来之后一直沉默不说话,苏响一天到晚带她去各种地方玩,晚上就陪着她在老屋子睡觉。
又是一个月过后,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晚饭过后我提着画板坐在了海岸旁的小山坡上。
看着波光粼粼的橙色的海面,我突然想起他明信片那片黄昏海。
余晖被海平线吞没,天色变得更加暗沉。
我收起草图,抱起画板,最后看了一眼渐渐起浪的海面。
我最初诞生于苦难,尝遍痛楚之后,却发现这一切就像这浪花,无论多么翻腾涌动,最后都会归于平静。
......不是说,不会再丢下我吗?
在海风的吹拂下,我的头发遮住了我的眼睛。
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靠近。
夜风也吹动了他的发丝,他向我张开手臂,脸上是温柔到极致的笑。
在阵阵海浪声中,我听见他说。
“黎安。”
来源:爱读书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