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末,林晓雨怀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再次来到奶奶家。她没有提前打电话,手里紧紧握着那个装着素描本的提袋,感觉它比任何行李都要沉重。
周末,林晓雨怀着一种近乎朝圣的心情,再次来到奶奶家。她没有提前打电话,手里紧紧握着那个装着素描本的提袋,感觉它比任何行李都要沉重。
奶奶正在阳台上侍弄她那几盆珍贵的兰花,戴着老花镜,动作轻柔而专注。阳光透过玻璃,勾勒出她宁静的侧影。看到林晓雨,她露出慈祥的笑容:“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没航班?”
“奶奶,我……”林晓雨的声音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她走上前,将提袋放在小茶几上,“我收到一个从布拉格寄来的包裹,是安东尼先生寄来的。他说,这是书远爷爷……留给您的。”
奶奶脸上的笑容缓缓敛去,目光落在那个朴素的提袋上。她没有立刻去碰,只是静静地看了许久,仿佛在积蓄勇气,又像是在与遥远的过去进行一场无声的对话。她慢慢放下手中的小喷壶,走到茶几旁坐下,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才伸进去,取出了那本牛皮封面的素描本。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封面上那熟悉的、因岁月摩挲而变得温润的皮质时,林晓雨清晰地看到,奶奶的肩膀轻轻颤动了一下。
奶奶深吸一口气,像是打开一个尘封了半个多世纪的珍宝盒,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扉页。当那句“给文娟,以及未来的时光”映入眼帘时,她的眼圈瞬间红了。
她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
客厅里安静得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奶奶逐渐变得急促、清晰的呼吸声。林晓雨坐在一旁,屏息凝神,不敢打扰。
素描本里,是一个年轻的苏文娟,鲜活、生动,仿佛随时会从纸面上走出来。有她倚在教室窗边凝神看书的侧影,长发辫子垂在胸前;有她在校园梧桐树下回眸浅笑的瞬间,眉眼弯弯;有她在外滩江边凭栏远眺的背影,风吹起了她的衣角和发丝……每一笔、每一划,都灌注了作画者无尽的痴迷与深情。
“这张……”奶奶的手指停留在一幅画上,声音哽咽,“是在光华大学的图书馆后面,那天下午,他说要给我画张像,我嫌他画得太慢,还跟他闹了小脾气……”她的指尖轻柔地拂过画中少女微蹙的眉头,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滴落在陈旧的纸页上,晕开一小片湿润的痕迹。
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与青春、与那段被时光妥善保管的深情骤然重逢的悸动。
当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朵被精心压制的、早已干枯的栀子花时,奶奶再也忍不住,将素描本紧紧抱在胸前,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发出了压抑的、混合着无尽思念与巨大幸福的啜泣。
林晓雨的眼泪也跟着涌了出来。她上前轻轻抱住奶奶,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这一刻,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不知过了多久,奶奶的情绪才渐渐平复。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却带着一种林晓雨从未见过的、宛如少女般的光彩。她抚摸着素描本,喃喃道:“我一直以为,这么多年,那些细节早就模糊了。原来……原来他都替我记着呢。记得比我自己还清楚……”
她指着画中的一些背景细节,絮絮地说起那些早已被林晓雨遗忘的、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秘密和小玩笑。这本素描本,像一把神奇的钥匙,彻底打开了她记忆的宝库。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室内深沉的情感氛围。林晓雨和奶奶都愣了一下。这个时间,会是谁?
林晓雨擦了擦眼泪,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年轻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合体的休闲西装,身材挺拔,气质清俊,眉眼间带着一种混合着书卷气与锐利的光芒。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神色平静,但看向林晓雨的眼神,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仿佛已经认识她很久。
“请问你找谁?”林晓雨疑惑地问,心中那种被注视的模糊感觉,在此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难道之前的感觉,源头就是他?
男人的目光越过林晓雨的肩膀,看到了客厅里沙发上正抱着素描本、眼角犹有泪痕的奶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柔和,甚至带上了几分敬意。
他没有回答林晓雨的问题,而是微微颔首,用一种清晰而沉稳的嗓音说道:
“您好。冒昧打扰。我叫陈默言。”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回到一脸错愕的林晓雨身上,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下半句:
“陈书远,是我的曾祖父。”
·
泛黄纸页锁春深,
一笔一划刻年轮
泪染栀子香如故,
笑纹曾记少年真
忽闻门铃惊旧梦,
乍见清影道前因
默言出口掀波澜,
原是书中同根人
来源:心光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