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信息爆炸的时代,短视频平台裹挟着流行音乐的旋律,汹涌而来。然而,千篇一律的旋律、套路化的编曲,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听众的审美紧紧束缚,让人在茫茫音海中感到无尽的疲惫与迷茫。就在这同质化与喧嚣交织的音乐环境中,由多民族成员组建的敕勒组合,像一匹黑马,带着饱满而具
黄河几字弯上的音符:敕勒组合如何用民歌“破圈”新一代听众
在信息爆炸的时代,短视频平台裹挟着流行音乐的旋律,汹涌而来。然而,千篇一律的旋律、套路化的编曲,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听众的审美紧紧束缚,让人在茫茫音海中感到无尽的疲惫与迷茫。就在这同质化与喧嚣交织的音乐环境中,由多民族成员组建的敕勒组合,像一匹黑马,带着饱满而具有辨识度的音乐,突出重围。
敕勒组合的作品以独具特色的内蒙古漫瀚调、二人台、蒙古族短调民歌为主的歌曲和器乐曲——多元化的音乐相互融会贯通,既让传统曲调继续传唱,又与充满活力的年轻音乐相互融合,创作出新的、具有组合特色的作品。这种创新性的融合,不仅让古老的民歌焕发着全新的生机,更在热爱中探索出一条传统文化“破圈”传播的崭新路径。
若将中国民歌地图展开,黄河“几”字弯无疑是其中最璀璨的篇章之一。这条孕育了华夏文明的母亲河,在流经内蒙古高原时画出的巨大拐弯,恰似一个天然的“文化熔炉”。奔流不息的黄河从青海到渤海,从巴颜喀拉山的约古宗列曲出发,经青藏高原、黄土高原,从宁蒙界都思兔河口流入内蒙古高原,穿行于库布其、乌兰布和两大沙漠之间,一路向北,遇阴山山脉后向东再向南蜿蜒流淌,在阴山南麓和鄂尔多斯高原间如弓般拉出了一个全长840公里的“几”字弯。
黄河“几”字弯的核心区域(鄂尔多斯市、巴彦淖尔市及周边)自古以来就是黄河流域的农牧交错带。明清时期“走西口”移民潮中,晋陕一带的汉族与蒙古族等诸多民族在此繁衍生息,多元文化的交往交流交融,形成了回荡在黄河两岸的爬山调、民歌、二人台和漫瀚调等不同风格的民间音乐。这些流淌在民间的“黄河几字弯上的音符”,既有蒙古族长调的悠扬豪迈,又融入了汉族民歌的婉转细腻,成为草原与农耕文明对话的艺术结晶。
阴山山脉与黄河共同塑造了这一地区的文化空间——草原游牧文化与中原农耕文化在此碰撞融合,“敕勒川”草原的辽阔与黄河水润的沃土共同孕育了“木兰从军”“昭君出塞”等民族交往故事。这里的每一首民歌都承载着农耕文明的质朴与游牧文明的豪迈,成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生动见证。
敕勒组合的创作根基,正是深植于这片土地的音乐传统——他们从《二道圪梁》的漫瀚调听见游牧文明的豪迈,在《打渔划划》的渔歌中触摸农耕生活的质朴,更在《将进酒》的摇滚改编里,让盛唐诗韵与现代律动碰撞出新的火花。
敕勒组合的编创智慧,在于他们找到了传统民歌与现代音乐的黄金分割点。这种创新并非简单的“旧瓶装新酒”,而是通过三个维度的深度融合,构建起独特的音乐语言体系:
黄河水融汇着农耕文明,顺着黄河几字弯延伸至辽阔的草原,在蒙晋陕交界处孕育出无数承载着各民族人们故事的民歌,在演绎这些民歌时,敕勒组合抓住了最具地方特色的文化内核——融合。
这种融合首先体现在敕勒组合常用乐器选择上,马头琴、竹笛、唢呐、冬不拉、吉他、贝斯、架子鼓等多民族特色乐器均为敕勒组合音乐的载体,在作品编创配器的过程中敕勒组合将特点鲜明的多种乐器进行了富有创意的结合。在《打渔划划》中前奏部分高亢嘹亮的唢呐长音下,是马头琴激进动感的节奏音型,这种结合使得该部分音乐热烈且张力十足;《门德其勒》的配器中在冬不拉演奏清澈明亮的特色音型时,吉他用醇厚和弦铺底,使得该部分音乐饱满而不失民族韵味;《都仁泉的马群》歌曲尾声部分与竹笛悠扬潇洒的旋律配合的是邦戈鼓慵懒松弛的“雷鬼”律动,然而这种结合将马群的“自由”表现得更为具象。
在主流媒体平台每天新增上万首歌曲的今天,“辨识度”已成为音乐作品的核心竞争力。敕勒组合所主张的民歌改编作品,恰恰印证了这个规律——他们的作品总能在第一时间抓住听众的耳朵,在保持民族特色的同时,巧妙规避了一味“原生态”演唱形式可能带来的疏离感。
在《黄河几字弯上的音符》中,敕勒组合运用了流行、呼麦、长调等多种演唱形式,例如在作品《穰穰满家》中,加入了大段的rap(说唱),使得歌曲既保留了“土”味,又呈现出时尚的细节,让观众感受到了组合想要展现出的诙谐气氛;作品《将进酒》中,在充满力量的摇滚段落结束后,突然衔接了婉转柔美的戏曲唱腔,强烈的对比之下,让听众更深刻感受国风音乐的精彩之处;在作品《二道圪梁》中,主唱原生态唱法的深情演绎之后,衔接了男声粗犷雄浑的方言齐唱,表现着敕勒川汉子淳朴中略带一丝“匪气”的人物形象。
敕勒组合作品的“新”,一个突出的特点便是多元风格的碰撞,特别是演绎传统民歌时,想要让这些民歌更具有时代性,赋予它们时下流行的风格是重要的表达方式之一。
如《大摇大摆》,敕勒组合用布鲁斯的风格编创了这首歌的间奏部分,使得听众能在欣赏这首传统民歌的过程中,又会感受到另一种更流行的音乐风格与传统民歌碰撞产生的火花;再如《草原晨曲》,敕勒组合将此歌曲用乡村音乐的风格加以呈现,这种尝试让听众听到这首耳熟能详的歌曲时不会产生审美疲劳。
此外,让接地气的歌曲兼具艺术性,在敕勒组合的作品中也有所体现,如《小青马》,这首流行于蒙晋地区的传统民歌,在歌曲开始的散板部分,敕勒组合以多调性的表现方式叠加了鄂尔多斯蒙古族短调民歌《送亲歌》,意在塑造一个“剪影”式的艺术形象。随着歌曲发展,经过层层递进,最终将两首歌融为一体。这首作品自创作以来获得了自治区、国家级多项殊荣。
敕勒组合的每一首作品都是传统与现代对话的生动实践,他们通过对民歌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构建起一座连接过去与未来的音乐桥梁。
在这个算法主导的时代,敕勒组合用民歌重构音乐审美的尝试提醒我们:当黄河水继续奔流,当草原风依旧吟唱,真正的文化传承从不是博物馆里的标本陈列,而是让传统在当代生活中重新呼吸。这支来自敕勒川的乐队,正用音符书写着属于这个时代的“敕勒新歌”。
来源:内蒙古文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