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了。这次考试又垫底，学了两年了怎么全班还没有一个能默下来《蜀道难》的！以后就是我死了想到这事儿都没法瞑目！」

寒窗苦读三年，一朝考上北大。

却在前往北京的路上被车撞了。

噫吁嚱，悲乎哀哉！如此死法，我无语凝噎。

可能老天也觉得对不起我，天降系统把我丢进一个吊车尾班。

「嘀，宿主已接收穿越者任务！」

「请保证你所在的班级 75％的本科升学率！」

我嘴欠一问：「完不成怎么办？」

「您将被投放至《甜蜜小娇妻，一胎生八宝》的世界线当女主。」

干（一个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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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是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吵醒的：

「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了。这次考试又垫底，学了两年了怎么全班还没有一个能默下来《蜀道难》的！以后就是我死了想到这事儿都没法瞑目！」

我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听到熟悉的名字 DNA 已经开始动了。

嘴比脑子快直接站起来噼里啪啦就背了一篇《蜀道难》。

全场寂静 2 秒，我听到后座的男生拍着桌子笑着说：

「老李，我翠翠姐可以让你瞑目了！安心去吧！」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非但没生气，还一脸欣慰地让我请坐。

他跟调皮的同学对着开了几句玩笑话又继续讲考试的卷子。

但底下跟蜂窝一样闹哄哄的，没什么人认真听讲。

我盯着自己桌子上原主那张 48 分试卷陷入沉思。

北大的录取通知书向我的灵魂发出真挚的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语文可以考 48 分？

为什么？为什么高二 11 班共 28 人，我总分 172 的离谱成绩竟然能排到全班 15 名？

下课铃一响，班里大多数男生抱着篮球出了教室，女生就小团体研究美妆和八卦。

总之没有一点学习热情和学习氛围。

想到系统交给我的任务我就一阵头疼，往年本科线至少要 485 分，我要怎么让这种吊车尾班级全员进安全线？

我真的不想去当小娇妻生八宝啊！

02

第二节课是数学，教室里有些反常的安静。

搜寻过原主的记忆之后我弄明白了，台上这个数学老师姓王，是校长的侄女，混了个 1 班班主任的身份。仗着尖子生的好成绩作威作福，平时没少吹嘘自己多厉害。

她看不起 11 班这种吊车尾，一堂课有大半时间在抽人回答问题，学生答不出来就阴阳怪气半天。

11 班的学生看她不爽，但也怕被她抽中，所以会在数学课上扮乖学生。

数学老师在黑板上敷衍地画了个题干图。

「郑圆，这道立体几何你上来做。」

我前座那个胖胖的女生颤抖了一下，步履沉重地上了讲台。

但是写了个解之后就再也写不下去了。

教室里很闷热，郑圆站在黑板前抓耳挠腮，校服背上被汗濡湿了一大片。

煎熬的五分钟过去，数学老师放下水杯，不耐烦地开口。

「这么基础的题都不会做吗？我都讲过多少次了？」

「你是脑子不好还是耳聋？就这点东西还要我天天在你床头叫魂才能学会吗？」

郑圆被她骂得满脸通红，带着哭腔小声反驳：

「就算我做不出题来，你也不该这么骂我。」

「一个学生做不出题我还不该骂你，那什么时候骂你？」

她的反抗让数学老师的声音更尖锐了。

「一整天学习么不学，往食堂跑倒是比谁都快！那三荤一素的营养全长身上了，这堆肥肉就不能往脑子里装装啊！」

我心里的火噌一下冒出来，拍桌而起：

「差不多得了！」

无论是学霸还是学渣，对青春期自尊心敏感的孩子来说，

在众目睽睽之下独自站着挨骂，已经是一件足够丢脸的事情。

老师对学生的批评无可厚非，

但这明显不是合理的批评，而是已经上升到了羞辱和打压的程度！

同桌扯了一下我的袖子，我甩开他气势汹汹地往讲台上走。

「廖翠翠！」数学老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气愤道，「别扰乱课堂秩序！」

「少给我扣帽子，我只是嫌你没师德还拖沓得要死！」

我瞪了她一眼，拿过郑圆手里的粉笔，在黑板上刷刷写完了解题过程。

完事把粉笔往板擦槽里一丢。

「你讲课全程都只是在念参考答案而已，这么干巴巴的谁听得进去？又指望谁能学会？」

我学着她刻薄的模样讥讽道。

「一个老师上不好课我还不该骂你，那什么时候骂你？」

03

下课铃响得恰到好处，数学老师没跟我继续掰扯。

她指着我连续「好」了几声，就铁青着脸出去了。

班级里紧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和掌声。

不少人双眼明亮，连脸上都激动得充血。

「太帅了！翠翠姐！」

「寥神牛啊！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眼睛恨不得长在天上！」

「可不是么！她班学生私底下都会去补数学，她还真觉得一班成绩好是她教出来的啊！」

「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欺负我们班了！你是没看到，刚才她脸都绿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爱死了打脸的戏码，一个个翻起了数学老师的旧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郑圆从数学老师走的时候就开始抽噎。

无声无息地，大颗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滚。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纸巾递上去，心里五味杂陈。

我高中一直待在尖子班，老师们对我们这一批好苗子都是耐心呵护着。

虽然知道有些不称职的老师会对「差生」区别对待，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的事情。

郑圆性子软，说话的声音也轻：「翠翠，谢谢你……」

「没事，你刚刚出言反驳她已经很勇敢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咱们以后好好学数学吧，考个好成绩，下回她再这样，你都有底气直接把板刷拍她脸上了。」

她被我逗笑了，眼睛亮亮地说了一声好。

回了座位，后座的男生讨好地给我分了两包零食。

这男生叫王虎，中二热血重情义，学习肯定是不行，但是人缘很好，班里威望极高。

王虎满脸崇拜，双手合十虔诚的朝我拜着：

「翠翠姐，我们今儿和人约了架，您今天气场这么炫酷，绝对能把他们统统打哭！那可是赌上我们班的尊严之战，您一定得来啊！」

我懵逼。打架，什么打架？

脑海里没有搜集到任何关于打架的记忆，我这副身体一看就是个不能动武的，就王虎这身材的一拳能揍 8 个我。

我打着哈哈想推脱：「那个，我今天有点事……」

王虎和另外四五个男生立刻哀嚎一声扑到了我跟前。

「寥神！翠翠姐！我的女王！这架只能赢不能输，只要赢了往后你说啥是啥！」

我说啥是啥对吧！

我心一动，拧了把自己的大腿，咬紧牙关说道。

「行，去！」

一定会去，哪怕 120 来了我都得去！

这么仗义，我以后逼他们一起进入学海浮沉，他们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04

放学我如约跟着他走，班上大部分男生也都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倒真有几分古惑仔的味道。

路越走越偏。我握紧中午从食堂顺的装满辣椒粉的瓶子，万一真出问题我就来个『扬雾运动』逃跑，狗命要紧。

「到了。」

王虎深吸一口气，其他人神情肃穆，而我满头问号。

家人们谁懂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万万不敢相信！

当代男高的约架地点为什么会是黑网吧啊！

此时我对面近十名成年男性，为首的那个大哥穿着一身黑，手臂上还纹了七匹狼，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好惹。

对比之下我方阵营在我的带领下，显得是那么弱小可怜又无助。

网管见怪不怪地给我们开了机，我也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被王虎请过来应战了。

原主是个打游戏的好手。

但廖翠翠是廖翠翠，我是我啊！我的手握毛笔弹钢琴还行，打游戏是真的不咋地。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能在心里疯狂默念「廖神保佑」。

我打开了桌面上 PUBG 的游戏图标，循着记忆输入了廖翠翠的账号密码，看了眼段位：宗师。

王虎邀请我进了自创房间，比赛采用三局两胜制。

第一局，我熟悉了下游戏和按键，开始时眼睛还得跟着键盘走。靠着原主的肌肉记忆和不错的运气，我苟活到了游戏中期。但不出所料，我方阵营输了。

王虎急道：「姐姐别搞我啊！」

第二局，我虽然还是手生，但是意识已经随着记忆回来了，指挥着他们端了对面最后一队。

第三局开赛前，我问王虎：

「虎子，我帮你们赢了这局游戏你们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王虎拉着其他人郑重点了头。

我动力拉满，如有神助，拿把 AWM 一枪一个小人头。

随着胜利的结算页面出现，我周围爆出了一阵欢呼声：「寥神牛逼！」

王虎让我发表一下 MVP 感言，我一本正经胡诌道：

「知道为什么能赢么？这里面运用到了勾股定理，正弦定理，反三角函数定理。好好学数学，你也能成为宗师！」

05

第二天我的英雄事迹被广为流传，晚饭过后的休息时间，王虎趁着人齐的时候宣布道：

「以后廖翠翠就是我大哥了！她就代表我！以后说啥是啥！」

我赶紧起身，用刚摸过大蒜的手指揉了揉眼睛，仰望天空 45°角做作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想请全班同学帮忙。」

「昨天数学课上的事情，大家都还记得吧。」

教室里逐渐安静了下来。当然不可能忘记，这不是郑圆一个人的遭遇。

那种等待抽查的恐惧，面对黑板时的焦虑，以及老师的讥讽，11 班几乎每个人都曾遇到过。

不然他们也不会在数学课上那么乖巧。

「昨天我之所以能做出那道几何题，是因为我运气好，曾经做过一遍。说实在的，在黑板上答完题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很痛快。」

「但痛快过之后，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数学老师敢这么对待我们？为什么我们之前，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有底气去反抗她？」

教室里有人小声嘟囔：「因为我们是差生呗。」

「对啊，因为我们是差生，所以我们就活该挨欺负，只能靠好运气来出一口气吗？」

我愤愤不平道。

「不仅是数学老师，一班二班那批人也看不上我们。今天早上我去楼上打热水，听到他们议论我们班的人是垃圾，大脑发育不健全所以考试连 200 分都考不上，说我们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人群里已经有几个暴躁的同学开始低声骂人了。

见听众的情绪到位了，我长叹一声，说出我真正想说的话。

「我很生气，跟那几个人吵了一架，冲动之下跟他们立下了军令状，下次我们班考试要还是倒数第一，我就每天帮他们打扫卫生。」

王虎急道：「翠翠姐，他们骂的是我们全班，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赌注？万一输了我也去帮你打扫卫生！」

郑圆和别的同学也七嘴八舌接道：「我也要去！」

「廖神别怕！有我们在呢！」

「就是！」

「虽然我很感动，但别默认我们会输啊喂！」

我抹了把被洋葱刺激出来的眼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群热血上头的高中生，一字一句道：

「我可不怕扫地，但我不想输，不想咱们 11 班继续被冷嘲热讽！」

「接下去的时间，我希望大家能为了我，为了 11 班，也为了自己好好学习，争取给那群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不少人已经雀跃起来，他们听了我的话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张罗着要给他们一点小小的学渣震撼。

但也有同学露出了忧虑的表情：「可是我们一直都是吊车尾啊……真的能做到吗？」

我认真地看着提问的同学：「不努力一把，怎么知道我们能不能呢？」

06

之后的两周，我像个传销头子在前面鼓舞着众人。

所谓的赌约是我编的，或许尖子班看不上吊车尾是事实，但人家时间紧张得很，下课时间都很少出教室，哪有人会在走廊上说闲话被我撞见。

一切只是为了刺激他们的学习热情。

上课铃响，数学老师进教室，看到不吵不闹安静低头学习的众人还出去确认了一下班级门牌号。

确认没走错后她冷哼一声开始阴阳怪气：「你们这又是憋着什么坏呢？都别装了，你们什么样我能不知道么？烂泥扶不上墙，看看你们那个数学成绩，不行组个团去查查智力吧，考那么低。」

「我也不指着你们考得像我们班学生那么好，看看你们那个成绩，出去别说是我教的，我这老脸可丢不起这个人。同样是我带的，怎么就差这么多?要我说还是你们班主任不行……」

她是不是没挨过社会的毒打啊。

我明明还记着上次有道往年高考真题她连解题思路都是错的，过程和答案完全不沾边，最后硬生生转了个弯把黑的说成白的。

想到这事儿我就想笑，然后我就真的在课堂上笑出声了。

她一个走后门的哪儿有人当面笑话过她，新仇旧怨一起来，她当即大拍桌子指着我骂：「廖翠翠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师么！还有前天那张卷子你抄的跟参考答案一模一样。真蠢，作弊你都做不明白！」

我反问她：「您怎么知道那不是我自己做的？」

数学老师双手一抱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那套题我们班学生都没有满分的，就你这样的还能考的比他们好？要真是你自己做的我去吃屎。」

她一口咬死了我就是作弊。

其实我本无心跟她争这个口舌，但我还没见过人吃屎，实在好奇，就只是单纯想长长见识。

07

上次那套卷子有点儿难度，尤其是最后一道大题。

我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写起来。

数学老师的脸肉眼可见地变黑，连她那层白了两个色号的粉底都没遮住。

终于她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指着黑板上我写的答案说：「你看看，脑子里没知识只知道死记硬背答案就是这个后果，答案记混了吧。这道题到这儿就结束了，你后面写的什么东西？」

我没理她，继续在黑板上写着，直到最后一个句号结束，我放下粉笔面向她：「王老师，这题一共四种解法，都在这儿了。前两种是高中知识涵盖的，后两种对您来说有些复杂，您可能看不太懂。要不您拍个照回去理理？哪儿不会您再来问我就好。」

「您放心，我跟您不一样，我肯定不会取笑您，好好帮助您。」

数学老师「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话，然后就哭着跑出去了。

这场景怎么有点似曾相识？不管了，我想起赌约赶紧提醒她：「王老师那屎记得趁热！但我还是希望您下次可以吃点儿好的。」

班级里嘘声一片，教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也有人担忧，说万一下次考试考的还那么差，她肯定要加倍还回来的。

我趁热打铁：「所以大家要加油啊！不能给她这个机会！你们不会的来问我！」

11 班学生的基础比较差，我每天都会额外适量给他们加一些任务。

然而背了一晚上的英语单词，第二天英语试卷全班除了我没一个过 60 的，所有人都郁郁寡欢。

政史地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文科班除了背还是背，但我的这帮好同学脑子好像是新的，这知识是一点儿也不往里进啊！

几天后我听到有人抱怨：「翠翠姐，不是我们不想学，真的太难了，天书啊！」

「我回家都很少打游戏了，打开课本是『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合上书就是『鲁智深油炸前猪肘』。」

「是啊，语文政史地记不住，数学英语又看不懂，我们真的行么！」

我看着他们表情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坚毅：「你们当然行！在我心里你们比他们厉害多了！你看刚用功了一星期，成绩就提高了这么多，那学时间长了不得比尖子班学生还厉害啊！万事开头难，上来就考高分那别人多没面子啊！相信自己，你们不比任何人差！」

感谢系统分配给我一帮天真的孩子，现在能被这种话唬住的小白兔可不多了。

我看着握紧双拳又一头埋进书里的同学，欣慰地笑了。

好兄弟们！我能否摆脱一胎八子的命运就掌握在你们手里了！

08

一个月内两次代替社会毒打了数学老师之后，我终于被老李叫到了办公室。

他捧着保温杯，一副老好人模样跟我说：「翠翠呀，最近班里这个学习氛围很好，其他学科老师也都说我们班同学有进步，我知道是你在带领着大家前进。」

老李又话锋一转：「但是你们数学老师在我这儿反应你最近学习态度有问题呀，老师肯定是百分百相信你的。不过老师也好奇，你是怎么短时间内进步这么多的？」

我早就知道得来这么一次约谈。

毕竟我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成绩，每门课的随堂测试我都基本是满分。

天空轰隆一声巨响，PUA 大师闪亮登场！

我重重叹了口气：「老李，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成绩一直都很好。我从入学就觉得你跟别的老师不一样，你学识渊博还有人文关怀，不是一味只看学生的成绩。现在像你这样的好老师可不多了，这让我心中十分向往。但你在吊车尾 11 班当班主任，我想成为你的学生就只能自敛锋芒，每次考试都是闭眼瞎考的。」

老李开始抽纸巾擦眼泪了。

「您看您，多么感性的一位人民教师，共情能力又强！做您的学生真的很荣幸。」

他哭得更惨了，一手掩面一手摆摆手让我回教室。

距离期末考试就只有一个星期了，我每天都在班里开展激情演讲，猛灌鸡汤。

这种东西就像功能性饮料，不能让他们变成超人，却足够提起他们的精气神，也能够烘托出学习氛围。

学习这种事情，个人勤奋是第一位的，但良好的学习环境也是重中之重。

就算有的同学是三分钟热血，但看周围人都在埋头苦读也难免被这氛围感染。

互相勉励，互相较劲，先学带后学，多完美的良性循环！

现在全校都知道高二吊车尾班级上进了，还有人特意课间时间跨楼层到我们班门口围观。

「还真转性了？我还以为老师诓我们呢。」

「学得再好能好到哪儿去？你不觉得他们越努力的样子越好笑么？笑了半天最后可能还是考不了几分哈哈哈哈。」

「我还听说他们班有个学生成绩快到清北录取线了！吹牛都不打草稿的么，这么厉害能在我们学校待着？早去隔壁一中了吧！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清北录取分数线是多少啊！」

「哈哈哈哈你还真别说，他们可能都还不知道清北是什么呢！」

门是开着的，这些交谈声自然可以传到我们的耳朵里。

班里成绩垫底的是个胖胖的男生，叫肖瑞。

因为是早产儿所以智力有一点点低。

但他性格好也很努力，从来不生气，类似于 11 班吉祥物的存在。

此时他起身到班级门口，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们班寥神确实很厉害啊，她什么都会。清北我们当然是知道的啊，难道你们不知道么？还有努力的样子为什么会可笑？因为你们不努力么？」

教室外没有人回答他的话，教室里只有翻阅卷子的声音。

肖瑞关门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你们为什么不学习？是都可以上清北了么？」

呜呜呜呜真诚永远是必杀技！我证明肖宝真的没有在阴阳怪气！

09

月考的成绩很快下来了。

高二一共 11 个班，我们班一直吊车尾，这次平均成绩排行进步了一个班，终于摆脱倒数第一了。

老李很开心地宣布着：「我们班这次排第十！平均分 245，我很欣慰啊！」

没有人回应他，全班除了我和老李，应该所有人都对这个成绩不满意。

他们这一个月付出了比以往多了几倍的努力，但换回来的进步只是一点点。

也怪我话说得太满，给了他们太大的自信，让他们觉得自己和尖子班水平差得不多。现在落差这么大也是我预料到的。

老李没眼力见继续说：「还有个好消息！廖翠翠同学考了 729 分，全校第一！这么多年咱们学校都没出过几个超过 700 分的！恭喜廖翠翠同学！」

班里稀稀拉拉响起了掌声。老李示意我站起来讲两句。

我看出了班上的低气压，安慰他们：「你们有谁是从小好好学习的？觉得成绩配不上自己的努力？可是别人努力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被你们一个月就赶超呢？这不是热血动漫，你们也没有主角光环的。这个成绩已经很好了，慢慢来，照这个进度下去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有大学念，相信我！」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还想骗我们？我们这么累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你当时气不过的口嗨！红脸白脸全让你一个人唱了！然后你自己考了那么高的分，虚不虚伪啊！」

啪——

我被扔过来的文具盒砸了头，额头被擦伤渗出鲜血来。

王虎当即扯过那人衣领，揍了他一拳：「刘永恒你他妈抽什么风！」

老李怕他俩真打起来，赶紧拦住王虎：「王虎你冷静点儿，先带翠翠去医务室！」

王虎忍着怒气松开手，打横抱起我就往外走。

临走前我听见肖瑞跟刘永恒的对话：「可是成绩是自己的啊，寥神一直在为我们操心，她教得又多又细，比老师都上心。」

「那还不是因为她和别人打赌！我们在给她擦屁股！」

「没有哦，虎哥之前觉得我们班这么多次吊车尾根本不可能会进步，就想找尖子班那几个同学私下和解，打听了很久才发现根本没人跟寥神打赌。」

再后面的话我也听不清了，我只觉得伤口好疼，心好累。

10

我的伤并不严重，简单处理下校医就让我们走了。

我和王虎并排缓慢往回走着，但是我心里真的压抑太久了，没忍住边走边哭。

越哭越委屈，我做错了什么呢！

好不容易如愿考上北大，却死得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又碰到这么一帮学渣。

抛开我自己的原因，我真心希望这些率真的学生可以有个好未来。

但刘永恒的话一直盘在我耳边。

王虎默默走到我身前挡着我：「翠翠姐，永恒不是故意的，他那人就那德行，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我兄弟我了解，他就是没转过来弯，大家心里都是感谢你的。」

这种不痛不痒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系统任务失败后，我万一真成八个孩子的妈要怎么悄无声息跑路。

然而一群不速之客却打乱了我的思绪。

11

现在是午休时间，我们班门口聚满了人。

是老李和数学老师，以及 1 班的几个学生。

老李看到我过来，神色难得有些忐忑。

反而是数学老师一转态度拉住我的手，还对着我笑了起来：「翠翠呀，你看你成绩这么好，可以进尖子班了。一班的学习氛围还不比你们这吊车……十一班好嘛，你们好学生间互相帮助多好呀！」

她们班的学生适时开口：「是呀，你在我们班可是小名人，大家都想跟你交朋友。我们还有很多人想请教你问题呢！」

「翠翠，你是怎么想的呢？」老李轻声问我，「教务处说会尊重你的意见。」

现场落针可闻。

班级的确是可以流动的，考试前 50 的人可以选择去尖子班。

在这之前我肯定是没想过要转班的。

且不说日常相处中我和十一班的同学处出了感情，就是那 2b 系统也不会傻到给我留这么大一个漏洞让我钻啊！

见我犹豫，数学老师一狠心跟我道歉：「翠翠啊，之前的确是老师冤枉你了，老师给你道歉。你这个成绩如果正常发挥，肯定能上清北！你就转去我们班，什么要求你提！老师肯定配合你！」

这时我感觉到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我回过头，11 班的学生站在那里，一脸紧张地看着我。

刘永恒把在我肩上的手收了回来。

然后他朝我弯腰鞠了一个标准的 90 度躬，我听到他声音哽咽：「对不起寥神！我知道错了！我真的没有怪你，我只是气我自己不争气才把火撒到你身上。你原谅我吧，我们真的是想好的，你别放弃我们。」

他语气带着哭腔，我看到地上的瓷砖有湿润的痕迹。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哭着跟我说让我别放弃他们。

这个班有多少人是被老师和家长放弃了的呢，又有多少人自己都曾经放弃了自己呢？

我大概是他们被困的迷宫里唯一亮着的安全出口吧。

我承认，这一刻我那没什么用的救世主情结在我身体里叫嚣着。

我视线扫过在场的同学，他们眼里都是不舍。

我决定再赌一下，赌他们都是好样的。

「你们高考可以保证全员过二本线么？如果不可以我就走了，我不想浪费时间。」

数学老师听了我的话笑出声：「怎么可能啊！你还真当这群破铜烂铁是金子啊。赶紧跟我们去 1 班吧。」

王虎气呼呼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我拍拍胸脯：「多大事儿啊，我保证，寥神可别扔下我啊！」

26 个回答，差一人。

我问我面前的刘永恒：「你呢？」

刘永恒郑重地点了点头。

老李在一边偷偷抹眼泪，然后把现场的其他人打发走了。

11 班啊，我可真是把我后半生的命运托付到你们身上了，你们可一定得争气啊！

12

这个假期我给全班指定下了堪称严苛的学习计划，每天都在某讯会议给他们上课，我一点一点加量，压缩他们的休息时间，针对不同情况作出不同的学习计划。

很忙，很累，连我都感到有些吃力，但他们没有一个人提出想要放弃。

我甚至没有听到一句抱怨的声音，即便我像个魔鬼一样军训化管理他们。

难得的休息时间里，我们在线上会议里聊天。「这些天努力得我妈都以为我中邪了哈哈哈哈！」

「之前觉得上本科是天方夜谭，但有寥神在，感觉也不是不可能嘛！我现在脑子可灵活多了！」

「我现在一整个热血沸腾！我可是要考上本科的男人啊！」

我问他们累不累。

「翠翠姐，我们现在的目标可是全员过二本线！哪能累啊！」

在这样的气氛下，我们迎来了开学模拟考。

全班平均分 358，还有一年的时间，距离目标 130 分，有希望！

我兴高采烈地和大家一起分析卷子，帮他们答题解疑，并构思下一个阶段的学习计划。

但我跟数学老师和尖子班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那女人像个变态，拿着我去骂 1 班学生，尖子生也在暗戳戳跟我较劲，现在他们是真的讨厌我们班。

我哪儿有心思去管他们啊？全班除我之外有 27 个小崽子嗷嗷待哺，祈求知识的鞭笞，一天 24 小时我恨不得分出 25 小时用。

但是我不犯人总有人来犯贱。

校附近商场有家规模比较大的咖啡厅，周末我经常带着全班人去那里补课。

这天好巧不巧，碰到了几个尖子班的刺头。

那女生我有印象，好像是一班数学课代表，叫曹欣。

同为数学课代表，偶尔也会打个交道。

她看我在径直走过来：「廖翠翠，好巧啊。你们还真是用功啊，周末还学习。不过你们班开学考也没上二本线啊。」

尴尬，没有一个人理她。

怕她纠缠，我赶紧敷衍了句：「不好意思曹欣，我们在忙。」

我正低头辅导别人数学，没见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阴霾。

13

中午我留了半个小时给他们吃饭，就在我准备喊他们休息的时候，曹欣带着店长和店员慌慌张张跑过来了。

「怎么了这是？」

「我班费丢了。刚刚来找你之前还在的，到你们这片儿回去之后就不见了。」

我又问：「哦，所以呢？」

曹欣看着旁边的大人，心里有了底气：「肯定是你们偷的。六百块呢，我记得你们班挺多学生家境都不好吧，之前还有混混，谁知道手脚干不干净啊。」

她的同学也帮腔着：「是啊，我们都没出过这个店，她班费一直在钱包里放着，刚刚说钱包丢了，我们就是在你们这块儿的垃圾桶里捡到的。但是里面钱都没了，不是你们还能是谁啊？」

眼看着我手下的崽崽们要跟他们吵，我赶紧打断施法：「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们都在低头学习，连屁股都没挪动过位置。再说谁会把赃物扔在自己附近啊，你有什么证据吗？」

曹欣手指一指我身后，语气不善：「谁说的，他刚刚不是上厕所去了么?」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人正啃着笔埋头跟卷子战斗呢。

王虎看众人都看他，傻愣着。

曹欣走到王虎面前，扬着下巴高傲的说：「这是你们班以前的混混头吧，听说经常和校外人厮混在一起。刚才我记得他就没在座位上，他嫌疑最大。」

我看她一副想笑又憋回去的表情心里叹气。

这妹妹，演技也太拙劣了些。

「这样吧，同学一场，我也不想闹得太难看。就让我搜一下他的包，如果找到了你们全班就给我道歉，没有的话就算我冤枉你们可以了吧。」

王虎还没回答，她就自顾自拎起书包搜了起来。

先是象征性地拉开大的拉锁摸索了一下，然后就迫不及待的从两侧放水杯的小网兜里抽出一卷钱。

我真的怀疑她这种智商是怎么在尖子班待下来的。

她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把那卷钱众目睽睽下摊开，一共六张。

她像只野山鸡一样蹦跶回店长旁边说：「店长你看，你们这店进小偷了，下次可别让他们来了，不然偷到别的顾客身上你们也麻烦。」

王虎可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气冲冲跟曹欣对峙：「我？偷钱？还就 600 块？你看不起谁呢？」

「还在这儿装呢，这钱就是从你包里翻出来的，大家都看到了。」

旁边的不知情顾客和她的小跟班对我们指指点点，大致意思就说我们年纪轻轻偷鸡某狗。

店长稍微俯身问王虎：「小虎，你看这怎么处理？」

14

曹欣石化了。

我善意提醒她：「实不相瞒，这咖啡厅是虎子家开的……」

小跟班们气不过：「他们家开了不起啊！反正这钱就是从他身上找到的。欣欣，咱去找这商场的负责人，肯定有管他们这店的，我就不信还讨不回一个公道了？」

「就是，不行咱们报警，这么多目击者在这儿看着呢。」

我笑了，我又笑了：「那个啥，这商场也是虎子家产业。至于报警嘛……」

店员刚好把监控回放投到大屏幕上。

上面正播放着曹欣趁王虎不在自己把钱塞到他包里，再顺手把钱包扔进旁边垃圾桶的画面。

我指了指墙上好几个无死角摄像头说：「我支持你们，赶紧报警！我们可以提供证据，高清人脸无码犯罪全过程。」

真相大白，曹欣见状不对赶紧跑了，她旁边的两个同学羞愧的跟我们道了歉也离开了。

我调侃王虎：「小少爷，还好你平时为人低调，丝毫看不出是个富二代。要不然今天打脸都没这么爽！」

王虎拍拍胸膛：「走，请你们吃冰！」

至于曹欣，店长把这事闹到了学校，她被记了大过处分留校观察。

她们班主任觉得丢人，还当众扇了她一巴掌骂她不要脸。

曹欣妈妈溺爱孩子，知道这回事气的直接冲到学校要找王老师算账，于是两个女人扯着头发嘴里互相骂娘，场面好不热闹。

全校都在吃瓜,除了我们班。

毕竟他们现在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考大学。

15

在这样积极向上的氛围里高三迎来了最后一次摸底考。

照我的推算，全班成绩过本科线应该没有问题。

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考试当天，全班近乎三分之二的男生缺席了考试，我们班成绩又成为了倒数第一。

可能每个系统世界都有这么一个不招人待见的女炮灰吧。

王老师看到成绩单比自己中了彩票都高兴，在厕所碰到我都得在隔间拉着我聊：「乌鸡就是乌鸡，怎么也变不成凤凰的。狗改不了吃屎，你看看你们班的这帮人，不务正业，就知道打架，出了社会也是败类。当初让你转到尖子班你就是不乐意，跟这帮废物待在一起有什么好的，你们班主任也不行，没点儿魄力。要我说还是得跟我学，你看我们班……」

怎么说呢，有时候上个厕所也挺无助的。

我手握着一沓卷子回到十一班，看着下面脸上挂了彩的人叹了口气：「怎么回事？谁能给我个解释？」

我带的学生我知道，他们再不是之前不知分寸的少年了，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是不可能不来参加摸底考的。

「虎子，你说。」

王虎眼角带着淤青，倒也没瞒我，利落的把事情经过跟我复述了下：「我们在早餐店吃饭的时候，正好碰到几个人要碰瓷人家老太太，那老太太被诬陷了还一直道歉，我们实在没忍住就跟人动起手来了。」

我刚想发火，王虎就拉着其他缺考人跟我道了歉。

言辞恳切，外带对着我放了一通彩虹屁，态度良好，让我无从下口。

我摇了摇头。唉，见义勇为，这次就下不为例吧。

王虎小声嘀咕：「我错了，但下次再碰到这种事我还是会出手！」

我瞪了他一眼，把手里新印的卷子给他们发下去：「高考完你们总要打打游戏放松一下吧，我知道你们的游戏 ID，这次考试你们但凡有一科不及格，我一定全网狙杀你们。」

16

终于高考结束了。

但等待结果的过程显然比考试还磨人。

我看着班级群里约打球打游戏和看电影去演唱会就焦虑。

一天要逮着他们问八百遍考的怎么样，就算得到肯定回答我也还是心慌。

终于在出成绩的当天，我的微信群炸了。

「@寥神！查成绩了！525 分，已上岸！你们呢！」

「我靠我过本科线了！我妈说祖坟冒青烟要拉着我回家祭拜呢！」

「翠翠姐我数学只扣了 10 分哈哈哈哈我要回学校把板刷拍王老师脸上！」

「郑圆你别冲动啊啊啊！！廖神你快来拦一下！」

「我也过啦！比摸底考还高了 50 分，我分数线够报 985 了，我看到成绩眼睛都尿尿了呜呜呜呜！」

「感恩寥神！」

我数着人头，全员安全上岸。

久违的电子提示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嘀——恭喜宿主完成本世界线任务，综合评价：优。」

知识改变命运！我可以不用去当八个孩子的妈了！

至于我的成绩……

实不相瞒，清华招生办和北大招生办已经在我家楼下掐了好几天的架了。

17

某浪微博上全是关于高考的热搜，连带着我们当地的电视台也来我们学校做了采访。

最不可思议的自然是我们班，全校吊车尾逆袭成全班过本科线，尤其是省状元也在这里面。

我没接受采访，跟着虎子他们几个在网吧里肝了好几天游戏。

不过因为这事儿噱头太大，在网上也小小的上了个热搜前十：

与此同时，这届网友的八卦能力也没能让我失望。

有网友扒出数学老师学历造假走后门，就是个大专毕业来高中交尖子班。

匿名学生站出来举报：「老王什么也没教，她都是照着课本上的内容和参考答案一字不落地读，如果我们去问她又会骂我们是猪脑子。」

「她不止骂人还动手打我们，变着法的让家长给她钱，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这个问题太严重了，教育局发布声明，已开除某王姓教师，连带着校长也受了处分。

对此我表示：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18

这次是坐飞机去的北京，问就是坐高铁有阴影了，总担心有生化武器对付我。

站在北大的校门前，我恍如隔世。

我为什么这么坚持来北大呢？

我印象里刚上初中的我也不是什么乖小孩，去网吧打游戏，叛逆期惹爸妈生气，学习成绩也一塌糊涂。

好像是因为有一次被高年级的学姐带到巷子里，她们推搡着我的肩膀管我要保护费，还威胁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就揍我。

我当时是什么反应呢？

我应该很害怕，颤抖着把钱包递了出去。

然后……

然后好像是被一个大哥哥救了。

他逆着光站在我身前，我不记得他说了什么，我只记得那时候他像个英雄一样保护了我。

原本朝我要钱的高年级学姐向我道了歉，急匆匆地走了。

我还在发懵，就看到那个哥哥衣服口袋里掉了个小本本上面写着：

北京大学学生证，姓名王虎。

他抽回我手中的小本本，朝我道了声谢，蹲下来和我平齐。

我记得他声音很好听，他看着我对我说：「小家伙，要好好学习啊，以后上个好大学，强大了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我问他：「那哥哥这个北京大学是好学校么？」

他笑了，笑声张扬肆意，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之后，北大就成了我奋斗的目标，我一定要去北大。

「翠翠姐！发什么呆呢！」

我被这熟悉的声音激了一身鸡皮疙瘩，回头朝这个声音的来源望去。

「干嘛呢！不认识我了！我王虎啊！没想到吧！我也考上北大了，虽然专业是被调剂的……」

我脑子一抽没由来的问了他一句话：「虎子，你相信光么？」

「我信啊！因为我就是光。」

来源：诺诺儿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