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狼人到狼外婆:东西方暗黑神话有何共同背景|文史宴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4-19 18:59 1

摘要:在好深好深的夜里会有虎姑婆。爱哭的孩子你不要哭,她会咬你的小耳朵。不睡的孩子赶快睡,她会咬你的小指头。还记得还记得,你眯着眼睛说:“虎姑婆,别咬我,乖乖的孩子睡着了。”在台湾,大人常用这样的儿歌来吓唬孩子,要孩子赶快睡觉,同时,也会讲虎姑婆的故事,这个故事成了

好久好久的故事,是妈妈告诉我,
在好深好深的夜里会有虎姑婆。爱哭的孩子你不要哭,她会咬你的小耳朵。不睡的孩子赶快睡,她会咬你的小指头。还记得还记得,你眯着眼睛说:“虎姑婆,别咬我,乖乖的孩子睡着了。”在台湾,大人常用这样的儿歌来吓唬孩子,要孩子赶快睡觉,同时,也会讲虎姑婆的故事,这个故事成了台湾人家喻户晓的童年记忆。台湾各地流传的虎姑婆故事版本多达两百余种,其中最常听到的版本是:虎姑婆是老虎精,在修行的过程中要吃小孩子才能完全变成人,所以要经常下山找小孩吃。一次下山后,它躲在一户人家门外偷听,知道妈妈要外出,屋子里只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于是老虎精就变成姑婆的模样骗小孩开门,进到屋子里去。睡到半夜,虎姑婆吃了弟弟,发出咀嚼的声音,两个姐姐听到后,问虎姑婆在吃什么,虎姑婆说在吃花生,接着丢一块弟弟的手指头给姐姐,两个姐姐一看知道,弟弟被吃了。她们镇定的假装要上厕所,然后躲到门外的树上,等到虎姑婆发现要吃她时,她们机智的要求虎姑婆烧一锅热水(另一说是热油)给她,并要求虎姑婆将热水吊到树上给她,她们要自己跳到锅里。当虎姑婆把热水用绳子吊到树上时,两个姐姐叫虎姑婆闭上眼睛,张开嘴巴,然后把热水淋在虎姑婆喉咙里,虎姑婆便因此丧命。这种妖怪外婆的情节在很多童话里出现过,更广为人知的,则是狼外婆的故事,故事的前半部分与此相似,只是后来把狼外婆弄死的方式略有不同。中国北方的狼外婆故事中,前半部分与虎姑婆故事类似,只是,狼外婆在吃饱后对大孩子(小孩子已经被吃掉)说:“给我弄点火,我要抽袋烟。”大孩子找来几个生栗子埋在了火盆里,把一只老鳖放在水盆里,又把两只大棒槌挂在了门上坎。进屋说:“外婆,火炭在火盆里,你下来自己点吧。”那狼外婆提个大烟袋,来到了火盆前低头扒拉火。正扒拉时突然栗子爆裂,火盆里的火炭和碳灰一起飞溅到狼外婆的眼睛上,顿时双眼被烫又被迷住,疼得它“嗷嗷”直叫。大孩子又把水盆端给它:“外婆,你洗洗眼睛。”狼外婆把双手伸进盆中,那老鳖一口咬住它的手指不放。狼外婆嚎叫起来,它甩掉老鳖,拔腿就往外跑,刚刚打开门,两个大棒槌就噼里啪啦砸在它的头上,一下子就把它砸晕了。它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院子里乱跑起来,跑来跑去栽在了一口水井中淹死了。而中国西南地区,则流传着以黑熊为主角的“熊家婆”(家婆即外婆)故事,情节大体相同。虎姑婆起源于野人 中国最早记载此类故事的典籍,是清代黄之隽的《虎媪传》,这是在安徽歙县流传的虎外婆故事。故事说,安徽歙县山中多虎,其中的母老虎会变化成人来害人。有山民让女儿和儿子带一筐枣到外婆家去,姐弟俩天晚迷路,碰到一个老奶奶,自称是他们外婆。姐弟俩说:“外婆脸上有黑痣,而你没有。”老奶奶就到溪边捡几只螺蛳盖在脸上,骗过了姐弟俩,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巢穴中,对孩子说:“你们外公正在盖新屋,所以暂时住在巢穴里。”晚上睡觉时,老虎让胖一点的弟弟睡自己这一边,夜里吃了他,姐姐问吃的什么,老虎说是“你们带来的枣子”。而后情节与狼外婆故事一致,姐姐借上厕所的名义出去,躲在树上,向过路人呼救,路人带走姐姐,并将衣服盖在树上。稍有不同的是,母老虎找来另外两只老虎,告诉他们这里有人可以吃,但它们掀开衣服后,发现被骗,于是发怒杀了这只母老虎。这个故事里,孩子是被挑担人从树上救走,而老母虎是被老虎同伴杀死的。事实上,在这类故事中,老虎外婆是较早的形式,它源于老虎吃人的现实,但后来人们觉得,老虎吃人本来就是公开的,它是百兽之王,不需要骗人,老虎变外婆其实是抹煞了虎的威风,所以以后的故事主角渐渐被狼代替。但《虎媪传》肯定也不是最早的狼外婆形象,或者说,它的灵感还有源头。狼外婆的故事是教育儿童要识破伪装并同敌人机智地做斗争,从善于伪装来看,狼和老虎都不具备这样的特点,而真正与此相符的,是古代传说的野人或者猩猩。而且,野人具备与狼外婆相同的几个特点:它们有人面。在《山海经》中,出现了“有青兽,人面,名曰猩猩”的记载,它们“人面长唇,黑身有毛,见人笑亦笑”;它们能说话。《水经注》中记载的猩猩像狗而具有人面,说话的声音很动听,像女人; 它们吃人,尤其爱偷小孩。清代的《粤西偶记》提到,在广西的深山里,有黄头发、光脚、裸体的野人,就像老太婆,“上下岩谷如飞”,力气可以抵得上几个成年壮汉,非常喜欢“盗人子女”;它们多为雌性。《本草纲目》中记载的野人像妇人一样,披发、群体结伴行走,遇到人还要掩面。在狼外婆故事中,动物装扮为外婆,是因为外婆与外孙较为亲热,但也与野人形象多是雌性、很像老妇人有关。只是,野人大多出于南方,所以南方的故事中多人熊、山熊等野人形象, 当这个故事向北方流传时,因为北方几乎没有发现过野人,人们就用虎、狼等动物代替了野人。跨越界限与“门”的禁忌“虎姑婆”或“狼外婆”这类故事的目的可能旨在警示孩子,不要随便相信说是孩子的亲人或借机想进家门的陌生人,甚至开门让他进到家里来。而更深层的意义在于,这是一个越界引起恐怖的故事,在人类划定的界限之间游走的东西是最可怕的,因为无法归类定义。虎姑婆就是典型的界限游走生物,然后最终它跨越了界限。吃人,看起来恐怖,其实反而是解决之道,因为通过这个行为,兽的本质就显现出来了,原先越过的人兽界限,又重新分开了。与此类似但过程相反的,是西方的狼人传说,狼人本是人,但“即便一个心地纯洁的人,一个不忘在夜间祈祷的人,也难免在乌头草盛开的月圆之夜变身为狼。”此后,他们就在人与狼的界限之间游走。到了中世纪初,罗马宗教裁判所认为犹太人、新教徒、巫婆、狼人都是异教徒。在这些异教徒魔鬼中,狼人被认为是最危险的,因为他们曾是人类,所以特别痛恨其他正常人类,他们的主要猎物和食物就是身边的人类以及他们的家畜。人类的心理特性之一是妖魔化自己的敌人,欧洲人把很多东方狐狸精所采取的迷惑人心的手段也加诸到狼的身上,认为狼人可以迷惑幼儿走入丛林,并在那里杀死他们。此外,这类故事中的人类一方,也暗含了种种禁忌,角色触犯了某些禁忌而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这些禁忌大多关乎年龄与性别。“门”是很多版本都有的意象,最小的孩子首先犯了禁忌,他轻信了妖怪,开了门,而触犯禁忌是要被处罚的,所以他要被吃掉。有些故事版本中,孩子们的母亲也因为出门而被吃掉。中国东北地区的故事《老虎妈子》说,妈妈把孩子留在家里,一个人出门去娘家,独自走在略黑的林间小路上,突然身边多出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那人身披条皮,脸上手上遍布毛绒,不是很能看清五官貌相。它看妈妈带了很多馒头、包子,就问:“能不能给我一个吃,我赶了一天路,都没吃东西了。”妈妈看它可怜,就给了它一个。那个人一口就把包子吃了,仍不断的央求妈妈再给它一个吃。包子、馒头陆续进了它的肚子,最后一个包子也给了它。它摸了摸肚子,故作可怜的对妈妈说:“我这肚子还是空荡荡的,饿着真难受,你就让我把你吃了吧。”说罢他就把妈妈吃掉了。这里的“门”又是对女性身份禁忌的双重隐喻。一方面,它是家庭的门户,女性只能限制在家庭里做贤妻良母,而与社会隔绝开来;另一方面,“门”也是女性操守的象征,当她们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她们便逾矩了,就要受到被吃掉的惩罚。 妖怪:对自然的崇拜演化的故事会渐渐有它的地域特色。在湘西的《熊娘家婆》故事中,决定姐妹两个谁与外婆同睡的原因,不再是谁更肥美,而是谁能跳过火坑。吃晚饭后,熊娘家婆在屋前放个簸箕,对姐妹俩讲:“你俩哪个跳过了簸箕,我明天就给他好吃的,夜里和婆婆睡一头。”大妹假装跳不过,幺妹贪吃,使劲“嘭”地一下就跳过了,夜里与熊娘嘎婆睡了同一头。火坑或火塘,是湘西建筑中一个独特的设计,这是狼外婆故事与湘西地域特色结合的产物。更具地域特色或民间崇拜的情节,来自于《熊娘家婆》故事的结尾,熊娘是被不同身份的人合力杀死的。熊娘在被大妹捉弄受伤后,追赶大妹,碰到一个卖锅子的,问,“你有药吗?”锅子客仔细一看,这不是熊娘家婆吗?就告诉它,把锅烧红,往脸上戴,就可以治愈。熊娘把锅子一烧红,就往脑壳上戴,痛得她尖叫起来。 一会儿,熊娘又碰到个卖盐的,卖盐的告诉它,拿三斤盐朝脑壳上一摸就好了,熊娘这样做了后,伤口更加严重了。再碰到个卖炮仗的,卖炮仗的说,“你拿这身炮仗往口里、鼻子里、耳朵里各塞起一个,再把后脑壳也绑几颗,一齐点燃,你脑壳就不痛了。”熊娘再次被骗,被炸变成了一堆灰土。湘西故事中的熊娘家婆,是极大力量的存在,即使大人,而且是三个大人,也不敢与它正面冲突,而只能智取。而西方的“狼外婆”故事中,只需要一个猎人就可以轻而易举杀死狼。这些变化,一是因为湘西恶劣的生存环境,故事以此来表明人们生活的艰难,二是因为湘西多神崇拜和信鬼好巫的宗教信仰。在西方或其他地区的狼外婆故事中,“猎人”是代表人类的强大力量,在关键时刻杀死代表自然力量的狼外婆,这些地方对于人力战胜自然,还是有着极大信心的。同样,在不少故事结尾的意象——树,则是另外一种民间崇拜。孩子们发现了树,爬到了树上,得到了安全的庇护。因为在民间,无论是茂密的森林或是干枯的老树,常常被认为具有非凡的魔力,如树洞里的密道、树下埋藏的财宝等。

湘西的迷雾复活但有些地方的故事并没有因妖怪被杀死而结尾,而是变化成了另外一种存在,这仍然以湘西的《熊娘家婆》最为典型。故事里说,半个月后,大妹扯猪草来到熊娘被炸死的地方,这时成了灰的熊娘变成了一把猪草,还没恢复元气,大妹见一蔸猪草又嫩又肥,就扯回了家。夜里,大妹一边剁猪草,一边把切细的猪草放在锅里煮。一会儿,听见有个声音从没剁的猪草堆里传来:“剁,剁,剁你妈个鬼;煮,煮,煮你妈的魂!……”“出鬼了!” 大妹忙把猪草全倒在屋后的一棵大树下。20多天后,天刚亮,大妹来到屋后扯猪草,看见大树下有个小崽子在哭,说他妈妈不要她了,求大妹收留她,大妹就把他抱回家。但这个崽到大妹屋后,只要大妹不在屋,它就变成熊,吃猪、吃鸡、吃鸭、吃鹅,原来这崽又是熊娘变的,只是它的魔力还没恢复全。 于是大妹又把这崽带到一个烧砖瓦的窑里,用事先准备好的木棒叉子,把这个崽叉进熊熊燃烧的瓦窑里。熊娘临死之前在窑里骂道:“你心狠,你心毒,在田里我变蚂蟥喝你血,在岸上我变成蚊子吃你肉!” 从此,湘西地区就出现了好多嗜血的蚂蟥和狠毒的蚊子,直到今天仍然危害人类。显然,这不是个完美的结局,也就是说,妖怪是无法消灭的,即使不能再变化成人来吃小孩,但还要变成害虫吸人血以复仇。这是湘西少数民族在蒙昧时代,对蚊子和蚂蝗等害虫的神话想象。至此,“熊娘家婆”的故事,从一个童话向“物原传说”转化。“狼外婆”被人类打倒了,但“熊娘家婆”逐渐变成一种独特存在的崇拜,它以另外一种形式,永远困扰着人们的生活。

来源:文史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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