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暮色染红了老槐树梢,张九斤攥着药箱子往村西头走。秋露沾湿了布鞋底,后脖颈子直冒凉气。他媳妇春杏晌午派人来传话,说大姑姐桂兰突然瘫在床上说胡话,让他赶紧去瞧瞧。
暮色染红了老槐树梢,张九斤攥着药箱子往村西头走。秋露沾湿了布鞋底,后脖颈子直冒凉气。他媳妇春杏晌午派人来传话,说大姑姐桂兰突然瘫在床上说胡话,让他赶紧去瞧瞧。
"九斤爷!"村口磨刀的老李头喊住他,"这大黑夜的去西头坟圈子边上,当心遇上不干净的东西。"
转过三道弯,远远瞧见桂兰家青砖瓦房。门窗紧闭,檐下红灯笼在夜风里打转,活像团飘忽的鬼火。张九斤刚要叩门,冷不防门吱呀开了条缝,露出半张煞白的脸。
"姐夫可算来了。"桂兰的声音像泡过水的纸钱,飘得人心慌,"快进屋,我这病……"话没说完突然剧烈咳嗽,门框上震落几粒香灰。
张九斤跨过门槛,鼻尖萦绕着檀香味,混着股子腐臭味。里屋炕上躺着个人形,锦被盖到下巴,只露出两鬓汗湿的黑发。春杏坐在炕沿上纳鞋底,抬头冲他使了个眼色。
"姐白日里还好端端的,晌午给灶王爷上香时突然栽倒。"春杏压低嗓子,"嘴里念叨着'黄皮子讨封',您给看看可是冲撞了什么?"
张九斤眉心一跳。这桂兰早年守寡,带着拖油瓶住在祖宅。村里早就有闲话,说她家地窖通着狐仙洞。他掀开被角要诊脉,冷不防桂兰猛地抓住他手腕,指甲暴长三寸。
"别碰我!"嘶吼声震得窗纸簌簌作响。桂兰瞳孔缩成针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春杏吓得打翻针线笸箩,银剪子当啷啷滚到灶台底下。
张九斤强作镇定,从药箱摸出三枚铜钱:"大姐莫怕,我给你起个课。"铜钱落地时,桂兰突然咯咯怪笑起来,被褥下渗出黄澄澄的液体,竟是童子尿的臊气。
"姐夫留神!"春杏突然拽他衣袖。张九斤回头,见桂兰床头摆着个黄杨木匣,匣盖雕着九尾狐,眼珠是用红宝石嵌的。这物件他在老丈人灵堂见过,原是桂兰出嫁时的陪嫁。
"夜里寒凉,姐夫不如在偏房歇着。"桂兰不知何时坐起身,鬓发散乱地勾着嘴角,"明日再瞧也不迟。"说着就要起身更衣,春杏慌忙拦住:"姐糊涂了,姐夫还得赶回药铺。"
张九斤却盯着木匣挪不开眼。那狐仙像左眼缺了颗红宝石,缺口处凝结着暗褐色的血痂。他忽然想起十年前给老丈人看风水,那老棺材头枕的青石板上,也留着同样的血痕。
"也罢。"他摸出随身带的银针包,"我先给大姐扎几针安神。"春杏忙着铺床,没注意他趁乱往被褥里藏了根三寸长的银针,针尾系着红绳。这是张家祖传的"镇魂针",专克邪祟附身。
油灯噗地灭了。桂兰突然伸手拽住他衣领,力气大得惊人:"好弟弟,陪姐姐睡会儿……"春杏在外间急得直跺脚:"姐!姐夫是有家室的人!"
张九斤后背贴着凉飕飕的墙,桂兰的呼吸喷在耳边,带着腐肉的腥气。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见她脖颈上有道青紫的掐痕,活像被人用三指掐出来的。
"大姐说笑呢。"他佯装整理衣领,实则将银针悄悄塞进枕芯,"时候不早,我这就……"话未说完,桂兰突然翻身压住他,十指如钩直取咽喉。张九斤抄起药箱格挡,黄铜锁头正砸在她太阳穴上。
"咚!"桂兰应声倒回炕上,被褥里飘出张人皮面具。春杏举着油灯冲进来,尖叫着打翻灯台。火光映出桂兰真容——哪里是守寡十年的寡妇,分明是具泡得发胀的女尸!
张九斤抄起银针就要往尸身戳,冷不防尸体睁眼抓住他手腕。女尸喉咙里发出乌鸦似的怪叫,指甲暴长三寸。春杏吓得瘫在墙角,尿骚味混着檀香冲得人作呕。
"好个张家后人!"女尸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铜锣,"十年前你爹坏了老娘修行,今夜且拿你抵命!"说着张嘴咬来,獠牙泛着蓝光。
张九斤急中生智,抽出枕芯里的银针直刺女尸眉心。银针刺入时发出金石相击之声,女尸惨叫一声,面皮突然皲裂脱落,露出底下毛茸茸的脸。
"黄大仙饶命!"春杏突然跪地磕头,"是我鬼迷心窍,偷了姐姐的皮囊……"
张九斤愣在当场。春杏抖如筛糠,说出段骇人听闻的往事。原来桂兰早被黄皮子害死,春杏为保儿子平安,与狐仙达成交易:每月供奉新嫁娘,保张家香火不断。
"那前日成亲的王家妹子……"张九斤浑身发冷。春杏突然狞笑起来:"此刻正在地窖里,等着给狐仙做新娘呢!"说着掀开地砖,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
张九斤抄起药箱就往门外冲。秋夜寒风灌进衣领,背后传来春杏凄厉的尖叫:"你跑不掉的!张家男人都要给狐仙当脚力!"他深一脚浅一脚往村口跑,药箱里的银针叮当作响,像催命的更漏。
张九斤踉跄着奔到村口老槐树底下,树皮上的疙瘩在月光里活像无数眼睛。他摸着怀里发烫的银针包,后脊梁汗毛竖得能戳破衣裳。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梆子声,扭头见个穿靛青道袍的老瞎子,端着个破罗盘。
"这位爷们儿印堂发黑,怕是撞上黄皮子了?"老瞎子拿罗盘拨弄两下,铜盘里的磁针尖儿直颤悠,"往西南走三步,贫道给你指条活路。"
张九斤将信将疑地挪了步子,老瞎子突然抓住他手腕:"好重的尸气!你家里供奉着黄皮子的排位?"这话像根钉子扎进心窝子,他顿时想起春杏每日晨起烧的三炷香。
"道长救命!"他噗通跪下,药箱里的银针哗啦啦撒了一地,"那黄皮子披着俺大姨姐的皮……"
老瞎子从袖中抖出张黄符贴在树身上,符纸竟渗出血珠子:"十年前你爹给桂兰家迁坟,挖断了黄皮子的修行路。如今它借尸还魂,要拿你们张家满门抵命呢。"
张九斤浑身打了个摆子,想起老丈人临终前攥着他手说:"桂兰地窖里的狐仙堂,千万动不得……"话没说完就咽了气。敢情那老头子早知底细!
"今晚子时,黄皮子要在月亮地拜堂。"老瞎子摸出把桃木剑,"你速去村西头土地庙,把供桌上的泥娃娃偷来。记住,得用红绳系着,否则……"
话没说完,远处传来春杏的哭嚎声,混着铜锣敲打声。张九斤抄起银针就往土地庙蹽,道袍下摆扫过野地,惊起一片乌鸦。
土地庙里供着尊缺了鼻子的泥像,供桌上摆着对扎红头绳的泥娃娃。张九斤刚要伸手,冷不防供桌底下钻出条赤链蛇,蛇信子差点舔到他鼻梁。
"孽畜!"老瞎子不知何时跟进来,桃木剑挑开蛇身,露出底下压着半张人脸的狐皮。张九斤抄起泥娃娃就跑,怀里的银针扎得大腿生疼。
子夜时分,桂兰家院里挂起红灯笼,照得黄皮子披的嫁衣红得渗人。春杏抱着哭闹的婴孩,机械地往火盆里扔纸钱。张九斤趴在房梁上,见那黄皮子原形毕露,尾巴尖儿上还沾着桂兰的胭脂印。
"一拜天地!"司仪的嗓子像公鸭叫。
张九斤掏出泥娃娃往火盆一扔,泥胎遇火竟炸开,蹦出个三尺高的纸人。纸人举着红绳撒腿就跑,黄皮子怪叫一声追出去,嫁衣下露出毛茸茸的爪子。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银针没入黄皮子眉心时,整栋宅子突然塌了半边。桂兰的真身从房梁摔下来,脖颈还缠着春杏偷塞的麻绳。张九斤扑过去接人,摸到的却是冰凉的水晶棺材。
"桂兰姐!"他掀开棺盖,见里头躺着穿嫁衣的桂兰,面容安详得像睡着似的。怀里掉出半块玉佩,正是老丈人临终前攥着的那块。
春杏突然抢过婴孩,跪在棺材前磕头:"姐姐饶命!是我要拿童子尿破你的镇魂阵……"原来十年前桂兰为保张家血脉,自愿被黄皮子附身,每月献祭新嫁娘压制妖气。
老瞎子摸着棺木上的符咒:"这宅子底下压着九尾狐的尾巴,桂兰用魂飞魄散的代价镇着。你们张家欠的债,得用血来还。"
张九斤忽然想起药箱里的银针,那是用他出生时剪的脐带血淬的。他咬破舌尖往针上滴血,镇魂针突然泛起金光。春杏的婴孩突然伸手抓针,咯咯笑着塞进嘴里。
"不可!"老瞎子脸色大变。
说时迟那时快,黄皮子化作的黑雾突然扑向孩子。张九斤想都没想,整包银针连布兜子一起甩出去。黑雾被扎成筛子,落地现出九只血窟窿的皮。
晨光破晓时,桂兰的尸身化作青烟散去。春杏抱着熟睡的孩子,跪在焦黑的宅基上哭。张九斤捡起半块玉佩,发现背面刻着"诚信"二字,正是老丈人当年给他讲医训时提到的传家宝。
"这宅子,不能再住人喽。"老瞎子用罗盘拨弄着焦土,"黄皮子的怨气入了地脉,得用三件宝贝镇着。"
张九斤回家取了祖传的针灸铜人,春杏摘下陪嫁的翡翠镯子,老瞎子掏出把生锈的铜钥匙。三人将物件埋在宅基四角,铜钥匙最后插进土地庙的锁孔时,庙门轰然洞开。
里头供着的泥像不知何时长了新鼻子,怀里抱着的泥娃娃,眉眼竟像极了桂兰。春杏把翡翠镯子塞给张九斤:"姐夫,带着孩子去城里吧。这村子……"
张九斤没接话,转身往药铺走。晨雾里飘来糖炒栗子的香气,混着桂兰生前最爱用的茉莉头油味。他忽然听见有人喊"九斤爷",回头却见老槐树底下,桂兰穿着嫁衣冲他笑,手里抱着的泥娃娃,红头绳在风里飘成个血点子。
小编写这些奇幻的民间传说,意在传承民间文学的独特魅力,劝人从善,弘扬传统美德,给读者增添乐趣,并非传播封建迷信,请理性解读,我们下期见。
来源:小鑫没有蜡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