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是在新北市淡水区家中选择轻生身亡,享寿86岁。我们暂且无从得知她选择轻生的原因,或许是无法忍受疾病的折磨,又或许是对逝去故人“不如归去”的怀念,但这些原因在她读完她的遗书之后都已经不再重要。
文丨三娘子
琼瑶去世了,以一种非常琼瑶的方式。在遗书和最后的影像中,“我已翩然去了,飞向起舞的星河……”
按照多家台湾媒体报道,她是在新北市淡水区家中选择轻生身亡,享寿86岁。我们暂且无从得知她选择轻生的原因,或许是无法忍受疾病的折磨,又或许是对逝去故人“不如归去”的怀念,但这些原因在她读完她的遗书之后都已经不再重要。
客观地说,86岁的高龄,病痛和孤独可能都会成为影响生活的因素。对于琼瑶来说,离开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两年来,我们不断在和上个世代的浪漫主义告别。世界变得动荡又不安,我们陷在速朽又草蛇灰线的新闻故事里,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意义上获得那些单纯是由于文学和美学所带来的体验了,哪怕是像余秀华那样的“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浪漫主义,都开始变得极度稀缺起来。
不久之前,叶嘉莹百岁溘然长逝,我们才重新读起这位世纪诗人的那些诗作,并在焦虑、迷惘的时代情绪中获得一丝人文的安慰。可转头大家的焦点,就又一次陷入了她是否配得“先生”的无聊争议之中。
我们终究是连读一首诗的耐心都没有了,何况是还单纯地去相信琼瑶式的恋爱脑呢?
01
前段时间我去看了《好东西》。北上广深的大女主们大约都能从王铁梅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但某种程度上,我私心里更加地羡慕小叶,在大女主叙事流行、人人都有盔甲的年代里,她是那个勇于承认自己是恋爱脑——“男人多好玩啊”,并能够劝解王铁梅“你为什么一定要做的那么好”的那一个。
在这个时代能有小叶这样的观点,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吧。
但我想说的不完全是女性主义生存叙事的变化。而是越发地感到困惑,到底什么导致了如今这样的不婚不育成为主流价值观的时代情绪?一定程度上,浪漫主义叙事的缺失可能是原因之一。
80年代海子写到“今夜我在德令哈,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世界,我只想你”。90年代琼瑶更是通过一本本言情小说,开启了一整代人的懵懂青春记忆,“相逢不晚,为何匆匆,山山水水几万重……”“当他将我彻底遗忘时——天地万物化为虚有”“ 等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可是仍然感激上苍,让她有这个可等,可恨,可想,可怨的人,否则,生命会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
这些价值观要放到当下的互联网舆论场,很难说不会招致全网非议吧。
琼瑶离开的方式很唯美,但按照目前互联网传播的逻辑,反转估计很快就会到来。
可问题是,哪怕她的生平感情经历也诸多为人所诟病之处,哪怕她的小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群嘲总是站在第三者的视角、价值观不正确。但相信没有任何人会否认一点,琼瑶是一个彻底的爱情乌托邦主义者——外界对她和她的小说评价中加诸的道德审判,对她自己来说可能根本就不重要。
对琼瑶来说,重要的从来就是“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
02
我们这个狂热又乏味的年代,是不配得琼瑶这样的爱情理想主义者的。
这是一个属于精明势利的叶珂们的时代,哪怕她宣布退网,也不能阻挡“珂学”成为男女之间真正意义上的显学——恋爱脑成为了彻头彻尾的贬义词,看看明星们和王思聪们的选择就知道了,名媛培训班才是男男女女们难以宣之于口却最底层的心理。
至于不想成为叶珂的,也就剩下王铁梅一条道路可以选择了——“谈恋爱到底有什么意思?什么事情不比谈恋爱重要?”
但凡琼瑶的系列小说是发在近十年,她所描绘的那些爱情至上的男女们,最终只会成为左中右乃至包括女权在内所有人批判的对象。
不过这里也没有为恋爱脑辩护的意思。
大约在2005年前后,日本学者三浦展的那本《下流社会》风靡东亚。三浦展在书中所谓的“下流社会”,不仅指收入的低下,其人际沟通能力、生活能力、工作热情、学习意愿、消费欲望等也全都较之一般人更为低下。总结来说,即对人生热情低下,收入难以提高,单身比例也很高。
三浦展曾经将日本男性的爱好凑成5P,即个人电脑(Personal Computer)、手机(Pager)、游戏机(Play Station)、瓶装饮料(PET Bottle)和薯片(Potato Chips)。对比当下中国肥宅青年流行的喝肥宅快乐水(可乐),吃薯片,打游戏、刷抖音等,居然高度一致。女性的选择不太相同,她们更加关注“亚文化主张”。除了在家追剧外,对绘画、插画制作、跳舞等也更加感兴趣。
从日本的经验来看,浪漫主义叙事早就已经被丢进了历史的垃圾桶了。当然,其间日本也出现了一些类似像渡边淳一的《失乐园》这样的作品,但读完渡边淳一的书你就会发现,那与《东京爱情故事》里所描绘的世界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如今我们似乎也走到了相似的路口。时代毕竟不同了,这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全球化蒸蒸日上以至于让少女有怀春空间的时代了。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的无形生活重压让所有人哪怕应付生活都感觉喘不上气,谁还有时间花前月下吟诗写对呢?
“记得年时花满庭,
枝梢时见度流萤。
而今花落萤飞尽,
忍向西风独自青。”
这是叶嘉莹在1939年写作的诗歌,近一百年前,年幼的她在世界大战的阴霾中写出这样的句子。可遗憾的是,今天的我们哪怕连这样的句子,都已经再难以看见了。
来源:声道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