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98年《还珠格格》风靡东南亚，因此走红的赵薇、林心如、苏有朋后来也各自再创高峰。「还珠」是另类的琼瑶剧，也是当年最成功的合拍电视剧。

文｜黄小米

琼瑶阿姨主动离开了这个世界，谈谈她影响最大的这部代表作。

1998年《还珠格格》风靡东南亚，因此走红的赵薇、林心如、苏有朋后来也各自再创高峰。「还珠」是另类的琼瑶剧，也是当年最成功的合拍电视剧。

最早的台湾内地合拍剧之一就是清宫剧《戏说乾隆》（1991），到「还珠」开播的时候，观众对戏说后宫见怪不怪，清宫秘史历来是港台影视的一大类。

上世纪末，「还珠」和内地自制的《宰相刘罗锅》、《康熙微服私访记》让清宫戏成为热潮，到了新世纪，清宫戏隔三差五就会在荧屏上以新的面貌火一把。

不同于「刘罗锅」和「康熙」，「还珠」是打后宫牌的纯粹言情青春剧。把两个汉族女子送入皇宫，和皇子、臣子大谈恋爱，小燕子和紫薇先后因为私生女的身份让皇帝不能对她们产生非分之想。

光是这一点就避免了后宫争宠的俗套。如果小燕子不是以皇女身份入宫，难免成为供皇帝挑选的女人一员，紫薇在真相大白前就差点被皇帝纳为妾氏。小燕子误打误撞承欢膝下，越撒越大的谎能瞒到几时是吸引观众看下去的悬疑因素。

琼瑶善于写青春爱恋的泪水，「还珠」则写出了青春的笑与欢乐。两个女主角中，小燕子不是娴静完美或多愁善感的琼瑶女主角。

她冲动、没头脑。第一部「还珠」好看的段落几乎都源于小燕子闯祸，无怪乎她能俘获中小学生观众的心，从小因为不守规矩受罚的孩子很容易就会把自己投射到小燕子身上，希望她被人原谅，能讨长辈欢心。

小燕子不仅是琼瑶女主角里的异数，也是国产电视剧里少有的女性形象，她更像日本少年漫画的主角，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讲义气，观众乐于跟着她一起大冒险。

疯丫头闯皇宫是「还珠」里最精彩的情节线，这恐怕连琼瑶自己都没有预料到。从观众的反应来看，小燕子更受新一代观众欢迎，看得出琼瑶对创作路线做出了调整，第二部小燕子行为更加乖张，祸越闯越大，就已经不如第一部新鲜了。

琼瑶言情剧独特的爱情风格有多少人爱就有多少人恨，女主角惹人喜爱的原因通常是因为被害。似乎除了靠楚楚可怜来达到目的之外，琼瑶写不出另外的女性美。也许透露了琼瑶那代人眼中成功女性的手腕。

「还珠」另一个女主角紫薇就是比较典型的琼瑶女主角，温婉的外表下是坚毅的野心。一个没有企图心的人是不会上京找皇帝认亲的,正因为紫薇有勇有谋，才会向极富行动力和正义感的小燕子吐露计划，她的善良柔弱不仅让小燕子为假冒格格自责，也让父皇为抛弃她母亲内疚。

了解了琼瑶世界的规则，就会发现「还珠」还是一部实打实的琼瑶剧。小燕子和紫薇都算身世可怜，在琼瑶的世界里，美丽又惨，就有了被爱的正当性，所有不给爱侣送上祝福、不肯提供帮助的都是反面角色，他们那么相爱，你们get不到吗？get不到的人就被写成大恶人。

琼瑶塑造的爱情背面多少带着点残酷，她对负面的人性有洁癖，只要流露出妒忌就不得翻身。皇后娘娘和容嬷嬷毫无疑问就是不能get她们为什么受欢迎的人。当然要被郑重当作大反派处理。

「还珠」有幸请到李明启饰演容嬷嬷，将一个脸谱化的「狗奴才」演出了情绪，李明启后来说她为这个角色补充了好多背景故事，比如身世也很可怜，因此我们看到她虐待紫薇的样子，仿佛怀着莫大的私人恩怨似的，这是超出剧本以外的个人发挥了。

「还珠」的有些肉麻台词现在成为了笑柄，可能在于人物的相处模式太「天上有地下无」了。琼瑶剧里，爱是用来说的，有没有口讷的琼瑶男女主角？很少，大概除了《哑妻》。

男女主角一独处就要聊上好久，变着方儿表达爱意，把「我爱你」三个字聊上半天，很像小时候语文课上的扩写训练。

第二部「还珠」里，尔康和紫薇吵架时重复说三遍的「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可能要逼疯语文老师。

但不得不承认，琼瑶一直很明白电视剧目的在于娱乐观众，尽管琼瑶男女动不动就要流泪（好像就是琼瑶开创了能哭就是会演的演技标尺），也并不影响观众取乐，因为脱离现实的泪水毕竟无法给观众造成真正的心理负担，五阿哥和尔康不用为房贷发愁，他们的世界只有心上人。

琼瑶对爱的定义是小学生能懂的非此即彼的概念，中小学生还能在琼瑶剧里受到古诗词教育，小时候多少孩子是因为「还珠」里紫薇和尔康「山无棱，天地合」的誓言，知道了《上邪》？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琼瑶首次游历内地，惊讶于当时的电视节目，她指出中国电视剧娱乐功能欠奉。电视的娱乐功能被强化和中国商品经济的发展同步，琼瑶和其他最早来到内地合作拍片的台湾制作人在内地电视剧发展史上功不可没。

比如九十年代早期来内地取景拍摄《雪山飞狐》的制作人周游，还有之前提到的《戏说乾隆》的制作人周令刚等。

成功的偶像剧，从造型到音乐都是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内地偶像剧的发展离不开由合拍片开始向港台先行者取经。

1998年，选角、音乐、造型各方面都能和港台媲美的内地青春剧《将爱情进行到底》就是开端。

九十年代，各地方电视台自主制作的电视剧也开始挑战央视一家独大的局面，湖南电视台无疑甩了其他地方电视台好几条马路，口味更亲民，操作方式上摩登，更少绑手绑脚，从合作拍摄的电视剧到综艺节目，湖南电视台让观众了解内地也能制造娱乐。

于正抄袭风波之前，湖南电视台和琼瑶的良好合作关系超过二十年，前湖南卫视台台长欧阳常林早在琼瑶八十年代末大陆游时就以故乡人身份勇闯采访，建立了合作关系，九十年代以来琼瑶在大陆拍摄电视剧都和湖南台合作。

内地观众熟悉的琼瑶剧，几乎都是九十年代两岸的合拍片，比起七十年代的琼瑶剧偶像林青霞、秦汉，我们更熟悉俞小凡（《婉君》）、陈德容（《梅花三弄》）、刘雪华（《烟锁重楼》），当然还有咆哮马景涛。

不过直到1997年之前，尽管大陆演员有机会演琼瑶剧里的配角，比如陈红（《水云间》）和何晴（《青青河边草》），但琼瑶钦定的男女主角都是港台演员。

1997年琼瑶剧才开始由内地演员担纲主演，《苍天有泪》和《还珠格格》几乎同时开机，琼瑶显然把宝都押在了《苍天有泪》上。为了捧还在念大学的蒋勤勤，找来颇具实力的演员和她配戏，从御用刘德凯，香港的朱茵，台湾资深男星庹宗华、焦恩俊、陈昭荣，到女配角陈明真，甚至是「冷门」的邓婕，但「还珠」的爆红让标准琼瑶剧《苍天有泪》黯然失色。

快节奏的港剧和日剧培养出的新一代观众对琼瑶剧已经不太耐烦。不夸张地说，琼瑶如果不是适时写出了「还珠」，她后来可能没机会在大陆重拍《一帘幽梦》和新「还珠」了。

来源：虹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