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山神庙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黑香,猎户王二狗的魂魄被锁在梁上,眼瞅着那白裙女子对着铜镜梳头,镜子里映出的却是张青面獠牙的鬼脸。
"山神庙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黑香,猎户王二狗的魂魄被锁在梁上,眼瞅着那白裙女子对着铜镜梳头,镜子里映出的却是张青面獠牙的鬼脸。
老道士的桃木剑劈开雾霭时,王二狗的尸首正挂在歪脖子树上,舌头伸得老长,像根晒蔫的红薯须子。
这事儿得从七天前的黄昏说起。
王二狗扛着半扇野猪肉往山下走,肉穗子上的血珠子滴滴答答,在青石板上画出一道蜿蜒的红线。
他琢磨着把最肥的里脊留给西村的李寡妇,那娘们儿前日给他缝补猎袍时,胸脯子差点蹭到他下巴颏。
转过三道石砬子,忽听得林间传来窸窣声。
王二狗攥紧猎刀,却见个穿月白衫子的女子蹲在溪边,乌发垂到水面上,漂着几瓣沾露的桃花。
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娇滴滴小娘子?
他喉咙发紧,想起老猎户说的山鬼勾魂,后腿肚子直转筋。
"这位大哥,可否搭把手?
女子转身时,王二狗险些栽进刺槐丛。
那张脸比剥了壳的鸡蛋还嫩,眼梢吊着抹狐媚的红,嘴角两颗梨涡盛着暮色。
她指着溪水里扑腾的野兔:"奴家追这畜生半日,饿得眼冒金星哩。
王二狗把野猪肉往她跟前一撂:"这肉尽管取,只是天快擦黑……"话没说完,女子突然攥住他腕子,冰凉的指尖顺着脉门往上爬:"大哥若肯留下陪陪我,这野兔便送与你。
王二狗盯着她领口露出的半截红绳,坠着个银锁片,刻着歪歪扭扭的符咒,像是道家的"敕令"二字。
"使不得使不得!
王二狗甩开手,脸涨得比野猪肝还紫。
可那女子忽地变了脸色,眼眶里汪着两潭春水:"奴家在这山里迷了三天三夜,连个活物都没见着。
大哥若狠心走,不如拿猎刀给奴个了断。
说着竟解开发带,乌发如瀑散在青石上。
王二狗咽了口唾沫,野猪肉上的绿头苍蝇嗡嗡振翅。
他想起昨夜做的怪梦,梦里有个穿白衫的女子在槐树底下哭,醒来枕头上湿漉漉的。
鬼使神差地,他竟挨着女子坐下了,猎刀插在两人中间,刀刃上沾的野猪血凝成黑痂。
"奴家叫阿菱。
女子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竟是桂花糕,甜香熏得王二狗鼻子发痒。
他刚要伸手,阿菱突然将糕点按在他手背上:"大哥手掌有茧子,定是常使弓箭的。
王二狗手一抖,桂花糕碎在溪水里,引来一尾红鲤啄食。
暮色渐浓时,阿菱突然抱住膝盖抽泣:"大哥可知,这山里住着会吃人心的山魈?
王二狗刚要拔猎刀,阿菱却破涕为笑:"逗你呢。
不过奴家真遇到个麻烦事——前日挖着半截青铜鼎,鼎身上刻着'太乙救苦天尊',夜里竟发出绿光。
王二狗头皮发麻,想起村头二瞎子说的茅山秘闻。
相传前朝有道人在此炼丹,把山魈锁在鼎里镇着。
阿菱拽着他往林深处走:"大哥帮我把那鼎砸了如何?
奴家定有厚报。
王二狗盯着她裙摆下的绣鞋,鞋尖缀着银铃铛,走一步响一声,像催命的更漏。
月亮升到槐树梢时,他们停在个石洞前。
洞里果然有半截铜鼎,鼎纹上沾着暗红血渍。
王二狗抄起猎刀要砸,阿菱突然吹灭火把。
黑暗中传来铁链晃动声,接着是野兽般的低吼。
王二狗觉得后颈发凉,回头却见阿菱瞳孔泛红,嘴角咧到耳根。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王二狗举刀的手直抖。
阿菱舔着猩红的嘴唇:"好叫大哥知晓,奴家是守鼎的鼎灵。
这鼎里镇着茅山祖师爷的魂,砸了这鼎……"她突然化作青烟,猎刀砍在岩石上迸出火星。
王二狗跌跌撞撞往山下跑,背后传来山魈的怪笑。
他路过山神庙时,瞥见香炉里插着三炷黑香,供桌上摆着个银锁片。
正要细看,脖颈突然挨了记手刀,昏过去前看见阿菱的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嘴角还沾着桂花糕的碎屑。
老道士赶来时,王二狗的尸首已经僵了。
道袍上别着半截铜铃铛,正是阿菱鞋尖的饰物。
这孽障吸了猎户的阳气,又用幻术惑人。
老道士掏出符咒贴在歪脖子树上,黄纸突然自燃,火星子迸到王二狗青紫的脸上。
"且慢!
阿菱从供桌后转出来,银锁片在胸前晃荡,"道长可知这鼎的来历?
她指尖抚过鼎纹,突然掐了个诀,鼎身泛起绿光,"三百年前,茅山宗师在此封印山魈,用的却是……"
老道士瞳孔骤缩:"九阴玄铁锁魂阵!
话音未落,地底传来闷雷般的吼声。
供桌上的黑香突然爆开,露出里面插着的七根人骨。
阿菱狂笑:"鼎破之时,就是山魈血洗茅山之日!
老槐树被雷劈得焦黑,树干上嵌着半截青铜鼎,鼎纹里渗出的血珠子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王二狗的魂魄在梁间游荡,每过子时就要重复被铁链绞杀的惨状。
山下村庄的鸡不叫了,狗不咬了,连最聒噪的知了都噤了声。
"这孽障要破封而出喽。
老道士蹲在晒谷场上画符,糯米混着朱砂撒出八卦阵。
他道袍下摆沾着泥点子,像是刚从田里蹿出来的老农,可那柄桃木剑上贴着七道黄符,剑穗坠着个铜铃铛,叮当作响时震得地面簌簌发抖。
阿菱坐在歪脖子树上荡秋千,白裙摆扫过王二狗发青的脸。
道长好兴致,画这劳什子符咒作甚?
她指尖缠绕着猎户的魂魄,像逗弄萤火虫般甩着那团青光,"不如陪奴家去溪边摸鱼,这山里的鳜鱼肥得很呢。
老道士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子溅在符纸上:"孽障!
这九阴玄铁锁魂阵,是你个鼎灵能撼动的?
符纸无风自燃,青烟凝成个狰狞鬼面。
阿菱咯咯直笑,银锁片发出蜂鸣,震得鬼面溃散成灰。
"三百年前,茅山宗师布这大阵,用的可是……"阿菱突然敛了笑,裙摆无风自动,"用的是七对童男童女的血,还有……"她话音未落,地底传来闷雷般的吼声,供桌下的黑香突然爆出绿火。
老道士踉跄着后退,桃木剑上的黄符簌簌飘落。
七星续命灯!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七盏铜灯在阵角依次亮起,灯芯却是用猎户的指骨做成。
王二狗的魂魄突然躁动,在灯影里发出非人非兽的嘶吼。
"道长好狠的心。
阿菱从树上飘下来,绣鞋踩在符阵上,"用生人魂魄镇阵,不怕遭天谴?
老道士抹着鼻血:"这猎户被你的魅术迷了心窍,三魂已失两魂,留着也是祸害。
他忽然掐了个诀,七盏铜灯同时爆出青焰。
阿菱的银锁片突然迸裂,符咒碎片扎进她脖颈。
原来你早知道……"她捂着伤口踉跄,"这锁魂鼎下,镇着茅山祖师的……"话没说完,老道士的桃木剑已刺穿她心口。
月光突然大盛,照得鼎纹上的血渍泛起金边。
"这鼎纹……是倒刻的《往生咒》!
老道士举着火把,铜鼎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手指抚过鼎身,突然触电般缩回:"九阴玄铁锁魂阵,竟是用逆转的符咒布成!
施阵者要借山魈之力……"
山洞深处传来铁链声,接着是女子娇笑:"道长好眼力。
阿菱从阴影里转出,银锁片在胸前晃荡,"可知道逆转往生咒,需以处子之血为引?
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处有道狰狞疤痕,像蜈蚣般爬过白皙肌肤。
老道士踉跄着后退:"你是当年献祭的童女!
阿菱狂笑:"我在鼎里困了三百年,每日听着山魈啃噬魂魄,道长可知那是何种滋味?
她突然化作青烟,鼎身泛起绿光,地下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快封住洞口!
老道士掏出符咒,黄纸却在颤抖,"这孽障要借月华破阵!
可阿菱的笑声已充斥整个山洞,鼎纹上的血渍开始流淌,汇成诡异的符咒。
老道士突然咬破手指,血珠子按在眉心,口中念念有词。
山神庙外的槐树林突然剧烈摇晃,乌鸦扑棱着翅膀冲天而起。
老道士的七星灯忽明忽暗,铜鼎上的绿光却越来越盛。
要来了……"他喃喃自语,桃木剑上的黄符已经燃尽。
阿菱的魂魄突然实体化,站在鼎前张开双臂。
月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光影。
银锁片上的符咒突然重组,拼成个狰狞的"敕"字。
地下传来山魈的咆哮,震得地面裂开缝隙。
"道长!
王二狗的魂魄突然冲进鼎里,青光与绿光交织成网。
老道士愣住:"这痴汉竟还有一丝残魂?
阿菱转头狞笑:"正好!
三百年前缺的第七对童男童女……"她突然伸手抓住王二狗的魂魄,往鼎里塞去。
老道士突然暴起,铜铃铛甩出破空之声。
阿菱闪身躲避,银锁片却被击落。
着!
老道士将铜铃塞进鼎耳,"三魂七魄,镇!
鼎身突然发出凄厉嘶鸣,绿光中浮现出血色人脸。
山魈的咆哮近在咫尺,地面裂开大洞,腥风扑面而来。
老道士突然掏出火折子,点燃贴身道袍:"茅山第七代弟子,今日以魂飞魄散为代价……"火光中,他的身影突然高大起来,背后浮现出道祖虚影。
阿菱尖叫着冲向铜鼎,却被道袍燃尽的灰烬拦住。
老道士的魂魄开始消散:"这逆转往生咒……需以施术者的血为引……"他突然抓住阿菱的手,两人同时刺破心口。
血珠滴在鼎上,符咒突然金光大盛。
月亮像打翻的银罐子,哗啦啦泼了满山遍野。
溪边的芦苇荡里,铜鼎自个儿冒着金光,鼎耳上的铜铃铛叮当作响,惊起三两只夜枭扑棱棱掠过树梢。
王二狗的魂儿在芦苇丛里打转,每过子时就要重复被山魈啃噬肩胛骨的酷刑。
"这劳什子鼎倒是会挑地界。
新来的小道姑蹲在溪边洗手,道袍下摆沾着泥星子,像是刚从田里蹿出来的野兔子。
她掏出个油纸包,里头的糯米团子还冒着热气,"张瞎子说看见铜鼎往东去了,俺偏往西寻,这叫……这叫……"
"灯下黑。
瘸腿货郎从柳树下钻出来,空竹扁担上挂着七盏铜灯,"小师父有所不知,这鼎邪乎着呢。
昨儿夜里,东村刘寡妇家的母鸡突然打鸣,下的蛋全带着血丝。
他神秘兮兮地凑近,"都说铜鼎里藏着茅山祖师的……"
小道姑突然把糯米团子塞进他嘴里:"晓得晓得,茅山祖师的夜壶嘛。
她抹了抹油光光的嘴角,"可俺师父说,这鼎是当年镇山魈的……"话音未落,芦苇荡里传来铜铃脆响,接着是女子娇笑。
"阿菱姐姐?
小道姑的脸刷地白了,"你……你不是被老道士……"芦苇丛中走出个穿月白衫子的女子,锁骨处的疤痕像蜈蚣般蠕动。
好妹妹,"阿菱抚着鼎耳上的铜铃,"借你师父的肉身一用如何?
她的指甲突然暴长,尖利如兽爪。
瘸腿货郎抄起扁担就要打,却被铜灯映出的影子吓住——那影子有九条尾巴,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狐……狐仙?
他腿肚子转筋,跌坐在泥水里。
阿菱咯咯直笑:"算你识相。
这鼎里镇着山魈,山魈肚里……"她突然撕开胸口的皮肉,掏出个滴血的玉匣。
小道姑突然暴起,桃木剑舞得密不透风:"妖孽!
这玉匣里是祖师爷的……"阿菱闪身躲避,银锁片发出蜂鸣,震得桃树簌簌落叶。
好妹妹,"她喘息着退到铜鼎旁,"可知这鼎下压着何物?
她突然掀起裙摆,露出小腿上刺着的符咒——竟是逆转的《往生咒》。
"这逆转往生咒,需以处子之血为引。
老道士临终前攥着小道姑的手,血珠子从指缝里往外渗,"铜鼎下压着山魈的……"话没说完,铜鼎突然发出凄厉嘶鸣,震得道观梁柱簌簌落灰。
小道姑那时才及笄,梳着双丫髻在观里扫地。
某日撞见老道士在密室画符,朱砂里混着金粉,画的是个狰狞鬼面。
师父这是……"她刚要开口,密室突然阴风大作,铜鼎上的绿光映得老道士满脸青气。
"莫问!
老道士突然掐了个诀,七盏铜灯同时爆出青焰,"记住,若见着穿月白衫子的女子……"他话音未落,道观外的槐树林突然剧烈摇晃,乌鸦扑棱着翅膀冲天而起。
小道姑躲在香案下,看见个白影闪过,接着是老道士的惨叫。
"山魈的……"阿菱突然狂笑,银锁片上的符咒开始重组,"三百年前,茅山宗师布这大阵,用的可是七对童男童女的血。
她指尖抚过鼎身,逆转的符咒泛起红光,"可他们不知,山魈肚里怀着……"
小道姑突然尖叫着冲向铜鼎,桃木剑刺向阿菱咽喉。
瘸腿货郎的铜灯同时爆出青焰,九道狐尾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着!
他甩出空竹扁担,正打在阿菱腕子上。
银锁片坠地发出脆响,符咒却像活过来似的往铜鼎里钻。
阿菱突然化作青烟,鼎身泛起更盛的绿光。
地下传来山魈的咆哮,震得芦苇荡翻起浪头。
小道姑的桃木剑突然崩裂,剑穗上的铜铃铛飞进鼎里。
师父!
她突然想起老道士临终的话,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鼎上。
铜鼎突然发出凄厉嘶鸣,金光与绿光交织成网。
阿菱的魂魄在网中扭曲,银锁片上的符咒开始剥落。
不——"她尖叫着扑向小道姑,"三百年前缺的第七对童男童女……"话音未落,铜鼎突然爆出金芒,将她的魂魄震得粉碎。
来源:你买单我就来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