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7 年泉州举人的进京账单:一次花农民 13 年收入,科举有多烧钱?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12 18:53 1

摘要:1847 年冬,泉州举人陈师海在进京会试的船上翻着账本,越算越心慌:从泉州到北京,雇船花了 28 两,住客栈 15 两,给沿途关卡的 "孝敬钱"8 两,还没到京城,随身带的 60 两银子就花了一半。他在《清科举时期士子晋京赴试旅途记事》里写:"此乃第五次赴京,

1847 年冬,泉州举人陈师海在进京会试的船上翻着账本,越算越心慌:从泉州到北京,雇船花了 28 两,住客栈 15 两,给沿途关卡的 "孝敬钱"8 两,还没到京城,随身带的 60 两银子就花了一半。他在《清科举时期士子晋京赴试旅途记事》里写:"此乃第五次赴京,前四次空返,已耗家产二百余两,此次若再不中,田产恐要典尽。"

这不是陈师海一个人的困境。清朝科举制度里,举人要想参加会试(考进士),必须亲自去北京。从泉州到北京单程要走三个多月,单程开销能让普通农户耗尽 3 年结余 —— 科举看似 "公平取士",其实从一开始就把寒门子弟拦在了门外。

先看组直观数据:陈师海五次赴京,累计花了 207 两白银。按 1847 年泉州物价,普通农户年总收入约 30-40 两,但扣除种子、田租等开销后,年可支配现金约 3 两。也就是说,他考一次科举的钱(约 41 两),相当于农户 13-14 年的日常用度;五次下来,足以让一个小地主家庭破产。

而能將花销控制在二百余两,还是陈师海处处节流之功。从他那份靡细不遗的账单中,便可窥见其人的自律与操守。

按他自己的记录,“凡沿途多有花柳路及一切宵小作弄,须有把柄勿感,至要至要”。啥意思?就是路上常有妓院、骗子等陷阱,一定要把持住自己,别受诱惑!

钱都花在哪了?

首先是路费:
泉州到北京没有直达路,陈师海得走 "水路 + 陆路":先从泉州走晋江到福州,再沿闽江北上,到浙江转运河,最后从天津走陆路到北京,全程 5000 多里。

雇船费 28 两:当时运河上的 "客船" 分三档,陈师海选的 "中舱" 费用,相当于福建公车银的1.87 倍;陆路雇轿 0.6 两:从天津到北京 120 里,他脚崴了,只能雇轿,4 个轿夫抬 3 天要 0.6 两;关卡 "规费"8 两:从福建到直隶,沿途有 17 个关卡,每个关卡的兵丁都要 "验文书",不给钱就故意拖延,陈师海作为举人虽有减免,但前四次赴京,最少的一次也花了 5 两。

北京贡院旧照

然后是京城开销,到了北京,花钱的地方自然更多:

住客栈 30 两:会试在三月,考生得提前两个月到,只能住 "举子客栈",靠近贡院的房间贵得离谱,一个月要 15 两,是普通客栈的 3 倍;应酬费 25 两:要拜见福建同乡官员(叫 "座师"),送 "贽见礼" 不能少于 10 两,不然没人帮你 "推荐";还要请同省举人吃饭 "联宗",一顿饭 2 两,最少要请 10 顿;考试用品 5 两:笔墨纸砚得用最好的,不然写的卷子会晕墨,考官看都不看;还要买 "考篮"(装食物和文具的篮子),好的考篮要 3 两,比农户半年的可支配现金还贵。

钱不够了也是常事,《知耻斋日记》记载,1849 年湖南举人刘坤一赴京后钱用完了,“质皮衣得银四两,购旧考篮一只,篮底蛀孔以棉絮塞之”。而我们的主角陈师海自然也是精打细算,想尽办法省钱。


看到这里大家应该明白,在我之前文章里,贵为举人的杜凤治,何以客居京师“北漂”十余载,穷到 “夏无蚊帐、冬无暖被”。

有人会问:清朝就没补贴吗?还真有,但少得可怜,而且藏着坑。

清朝规定,举人赴京会试,福建省的公车银为 15 两,浙江 25 两,广东 18 两。这笔钱是直接给的现金,但其他人也知道,常借机勒索。陈师海第三次赴京时,路过江西驿站,吏卒刁难说:"要通行可以,得给 10 两银子打点。"

而想考进士,除了上面说的路费,还有不少 “隐性成本"。清朝科举没有统一教材,要想考中,得买名师的 "时文范本"(相当于现在的 "考研真题"),好的范本一套要 5 两;还要找 "补习老师"(叫 "馆师"),一个月学费 2 两,陈师海前四次赴京前,光补习就花了 8 两。这些钱,朝廷一分都不补。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清朝皇帝不知道,而是故意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科举本质是选官制度,朝廷想选的是 "能负担起进京费用" 的人 —— 毕竟官员要应酬、要养幕僚,连基本开销都承担不起,何谈治国?

更何况,读过书又有钱,这样的人基本都是各地士绅,吸收他们的子弟,利于维持统治。可这样一来,寒门子弟就算考中举人,也没钱赴京,最后能当官的,最次也得是陈师海这样来自 "中产之家"。

小说里,范进中举后一朝发达,可在清朝中晚期,中举后穷困的比比皆是。陈师海的同乡里,有个叫王阿福的举人,因为家里穷,考中举人后没钱赴京,只能在村里当私塾先生,直到 50 岁都没去过北京。道光年间,湖北有个叫李士奎的,因家贫只能在临清考棚墙角啃高粱饼子,被称为 “墙角举人”。

举人穷,那中进士总该好了吧?

其实之后更烧钱,不过这个钱,陈师海是没机会花了。根据《泉州府志》记载,陈师海五次赴京均未考中进士,最终以举人身份终老乡里。

但那些侥幸考中的举子境遇也未必更好:若想谋得一官半职,仍需巨额打点。我们的老熟人杜凤治就是典型,为选官和赴任,他在票号多次借款,最后负债过万两

更可怕的是,这种烧钱模式还会恶性循环。官员们科举要花很多钱,当官后就会拼命捞钱,把之前的投入赚回来。1847 年正是鸦片战争后,清朝财政困难,正七品知县一年的正俸仅 45 两,每年 600-1200 两的养廉银基本都要用于招募师爷和随从。养廉银还常被克扣,官员们即使不愿也需通过多征 "火耗银" 等方式创收。

所以陈师海才会在记事里感慨:"科场之内,学问是末,银子是本,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亦难敌一袋白银。"

每个年代都有选拔人才的难题,清朝科举的问题,不是 "没人才",而是 "选人才的成本太高",高到把大部分有能力的人挡在门外。

一个国家要想留住人才,首先得保证公平,让底层人才也有 "上升的活路",而不是因财择士。清朝后期为什么越来越腐败?因为能接近权力中心的,要么是像陈师海这样耗尽家产的 "科举幸存者",要么是富家子弟,他们进入官场后第一件事就是 "捞钱回本",哪有心思管百姓死活?

现在我们常说教育公平,其实就是要避免清朝科举的老路:不能让 "钱" 成为人才上升的门槛。比如高考,不管你家是农村还是城市,都能在本地考试,不用花几万块去 "赴考";还有贫困生补贴、助学贷款,就是为了让寒门子弟不用像陈师海那样,为了考试卖田产。

聊 1847 年陈师海的账本,不是为了吐槽 "古代科举多坑",而是想表达:任何选拔制度,一旦被金钱绑架,失去公平,最后都会变成 "劣币驱逐良币"。就像清朝,明明有那么多有学问的人,却因为没钱赴考,只能在家种地;而那些靠钱铺路的人,最后把国家搞得一团糟 —— 这才是最可惜的。

陈师海最终没能考中进士,晚年在泉州开设私塾终老。他大概从未想过,自己这个科举制度的失意者、寒门士子的挣扎者,会以一本记录五次赴考开销的私人账本,给历史留下一个王朝科举经济的微观切片。

那些旅途中的盘缠算计、考场外的人情冷暖、以及对 “卖田应试” 的无奈喟叹,都化作账本里的潦草数字,成了后人解析清代科举制度崩溃最具象的注脚。

来源:六得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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