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吴柳芳的抖音账号在1日夜里恢复关注功能,人群里响起密集的欢呼声,以为是“民意的胜利”,粉丝数暴涨到四五百万,成为明面上的赢家。群众以新粉的名义团聚在吴柳芳账号下,很有一种共襄盛举的幻觉,像是喝高的醉汉抱着一樽花瓶乱舞。
吴柳芳的抖音账号在1日夜里恢复关注功能,人群里响起密集的欢呼声,以为是“民意的胜利”,粉丝数暴涨到四五百万,成为明面上的赢家。群众以新粉的名义团聚在吴柳芳账号下,很有一种共襄盛举的幻觉,像是喝高的醉汉抱着一樽花瓶乱舞。
就吴柳芳擦边一事,加入争议的围观群众,都是螳螂捕蝉的戏码一份子。我更倾向于认为,这个事之所以成为“一件被张扬的事”,是算法直接操纵的结果。钟睒睒炮轰张一鸣之后,吴柳芳被当成了棋子,迅速转移了舆论视线,现在谁还关心钟睒睒?
算法像赶鸭子一样,驱赶群众聚到一个软色情话题上,甚至还让他们获得了胜利的欢愉,这当然是一种高明的手段。人们谈论什么,以及用什么样的方式谈论,都在算法的预计当中。没有群众路线,只有算法路线,这是俯瞰吴柳芳风波时赫然在目的。
算法点题,而后在舆论中被命名为“吴柳芳擦边风波”,在如此明显的议题操纵中说什么“民意的胜利”,说轻点是愚蠢的妄言,说重点是群氓的病发。但凡把自己代入这一所谓民意中去的人,说一个算一个,身上都带着这个社会的病灶。
假如民意真的胜利了,那吴柳芳不是应该恢复被删除的擦边视频吗?这才是胜利该有的样子啊。假如人民群众真的捍卫了擦边的权利,那吴柳芳自此应该可以放心跳她的擦边视频了。可在宣布民意胜利后,谁看见她或新或旧的擦边视频了?
在这件事上,捍卫抖音主播擦边权的民意,可能除了一个从此告别情色装扮的吴柳芳,什么也没有得到。民意之前、现在及以后也不会拥有定义擦边的权力。考虑到擦边权实质上是色情权的衍生物,那么,民意同样无权置喙色情的定义权。
民意就像一个可以按需拿捏的面团,为平台争取了时间,争取了解禁吴柳芳的依据;民意也像一个可以利用的挡箭牌,为平台保存擦边赛道提供了群众基础;民意当然也拷问了退役运动员的生计问题,让体育局难堪,但既然“胜利”了,既往不咎。
马不一定照跑,舞肯定不会照跳,这就是民意胜利后的景象。没有人再记得钟睒睒将网民视作受害者的话。因为“受害者”们很忙,呼啸着汇聚到吴柳芳账号下,以集体正义的姿态争做吴氏“门下走狗”。群众喜欢斗争,也喜欢胜利,容易享受胜利。
吴柳芳账号恢复全部功能,会被解读为本次风波的终局,若考虑到这件事中的搁置的尖锐矛盾,只怕未必能如此温和地走进良夜。这个被搁置的矛盾,就是要不要容忍部分退役的国家级运动员,改变身体技艺的奉献对象,从国家变成擦边爱好者?
现在的容忍局面暂时形成,但并不稳定。对退役运动员的照顾无能,令体育及其他主管部门采取了回避态度,避免用强力干预手段激起更广泛的民愤。但这种容忍需要得到“回报”,这种回报就是吴柳芳账号得以存续的代价,比如与擦边划清界限。
吴柳芳要成为一个新造的人,这是允许她以继续保留主播身份,保留“改命”理想的硬性条件。就此而后,吴柳芳将走什么样的道路,成为不会悬疑太久的悬疑。可以预料的是,经此一役,吴柳芳的独一性会消失,或许成为类似李子柒那样的国风大使。
在这个事件中,算法对舆论的操纵,一旦触及诸如退役运动员的待遇问题,就会出现紊乱,超出算法给定的路径。这给人的启示是,算法只要控制在观念争议的层面上,只要避开现实的干扰,它就可以制造一个它主宰的“西部世界”。
很多人——包括微博的阑夕——都将钟睒睒对阵张一鸣视作新老企业家、新旧商业模式的矛盾,这基本上是一种浸透了公关立场的观点。实质上,钟张的对立是现实与算法的对立,拒绝承认这点,试图将算法混淆为现实之一种,是算法自我保存的最大策略。
尽管吴柳芳风波令某些原则得以重申,比如自由的个人与宽容的社会,可因为夹杂太多算计,更主要是算法对抢夺议题的警惕,让这些重申变成了陈词滥调。这也是社会败坏的必然结果,所有人志不在此,好像维护了擦边就能擦出花来。
与绝大多数算法制造的舆论一样,吴柳芳风波照样是由愤世嫉俗来引导、而非由基本的及必要的事实引领的舆论事件。事实匮乏是常态,群众如醉如痴地投入对立阵营,浑然不觉自身的异化,成了算法的工具人,任其驱使,却以为是为了胜利。
吴柳芳风波再次触及算法的秘密,尤其是算法驱动下舆论再生产的秘密。随波逐流的大众任其如此这般,体现着对算法路线的顺从。站在算法之上的那些人,至今安然无恙。因为站到吴柳芳门下的大众,并不理智,并不试图理解,仅仅是情绪新陈代谢的载体。(宋志标)
来源:安元鼎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