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手肘轻倚在凤榻之上,慵懒地将脚一踢,戏谑地对旁边观戏的摄政王说:“喂,你的心上人即将被毒酒夺去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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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上心中的皎洁月光重返宫廷,他便赏赐了我一杯致命的毒酒。
我手肘轻倚在凤榻之上,慵懒地将脚一踢,戏谑地对旁边观戏的摄政王说:“喂,你的心上人即将被毒酒夺去生命!”
他轻握住我的脚踝,嘴角泛起一抹轻笑:“天气转凉,这皇位,也该迎来新的主人了。”
正文
我已有一段时日未曾见到萧云旗的身影。
宫中的人们窃窃私语,说他最近得到了一位绝色佳人,藏之金屋,视若珍宝。
以往,每当他新纳妃嫔或美人,总要在我面前大肆炫耀一番。
然而这次,他却异常地保持了沉默。
宫中的私下议论纷纷,传言那位女子是萧云旗心中最珍贵的白月光,多年前因误会而分离,如今终于重逢。
小喜一边为我剥开荔枝,一边轻声安慰我,不要因此而感到悲伤。
小喜,我的贴身丫鬟,自幼便陪伴在我身边。在家中时,她称呼我为小姐;后来,她称呼我为娘娘;如今,她依旧唤我为小姐。
我明白,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向萧云旗表达不满,为我鸣不平。
我轻咬一口那如水晶般透明的荔枝肉,微笑着反问她:“你看我像是沉浸在悲伤之中的模样吗?”
我与萧云旗之间的关系,早已是相看两厌。
别说是那所谓的白月光,即便是千百个,我亦不会放在心上。
多年前,萧云旗不过是一介落魄的皇子,他的母亲是宫中最卑微的洗衣女。
先帝在醉酒之际,误将她当作他人。
一夜的荒唐之后,萧云旗便诞生于世。
他自幼在冷宫中成长,常常饥寒交迫。
在御花园中偷食果子时,他遇到了沈碧,沈碧随手赠予他一块糕点。
于是,他将沈碧视为心中的白月光,连同那份微不足道的喜欢,也一并献给了沈碧。
想来,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他的江山,仿佛是我家楚氏,如同勇士般,冒着生命危险,踏着锋利的刀刃,一座城池接一座城池,用血肉之躯铸就的。
若非我楚明宜,他早已在皇宫的幽暗角落,无声无息地陨落,何来今日的荣华富贵、无边的权势。
然而,他非但未铭记我的救命之恩,也未记挂楚家的扶持之恩,只记得御花园中的一块糕点。
真是荒谬至极。沈碧来访我时,我正沉浸在院中的秋千上,享受着悠闲时光。
这秋千,是我初入宫时,萧云旗亲手为我编织的。
那时,我仰望天空中飞翔的云雀,羡慕它们能自由翱翔。
他紧握我的手,他的眼眸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光芒。
他说,那不行,你若飞走了,留下我孤身一人该如何是好。
后来,他在御书房中彻夜未眠,亲手为我制作了这个秋千。
他的双眼因熬夜而变得红肿,宛如笼中受困的小白兔。
沈碧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见到我,既不下跪也不问候。
她身着一袭白衣,若不知情,还以为她是来为萧云旗送葬。
我正玩得不亦乐乎,无心与她纠缠。
她按捺不住,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我。
我直视她的目光,毫不避让。
她昂起下巴,如同一只高傲的山鸡:「不过如此。」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怒目而视,质问我笑什么,我说:「你是如何说出这违背良心的话的?」
世人皆知,楚家有女,如浓艳的桃花,光彩照人。
即便是宫中的妃嫔,也鲜有人能与我媲美,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家碧玉,怎敢说出「不过如此」几个字。
「那又如何?皇上最爱的,是我而不是你。」
我点了点头:「所以呢?」
她见我如同磐石般坚定,愤怒如同烈火般燃烧,抬起手欲以暴力相向。
我未给她留下任何机会,反手便是两记响亮的耳光。
她捂着脸颊,踉跄后退几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竟敢打我?」
「你自投罗网,我岂有不打之理。」
「你!」
我缓缓向她逼近,在她耳边低语,如同夜风中的低吟:「本宫不仅敢打你,甚至敢取你性命。你,一个罪臣之女,既无地位可依,又无家族可恃,还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本宫今日心情尚佳,否则,你即便有百条命,也难逃一死。」
她如同落叶般瘫倒在地,身体颤抖不已。
我投以一瞥,满是厌恶,萧云旗居然钟情于如此不堪之物,真是晦气。晚膳时分,萧云旗率领一队宫人,气势汹汹地来到我的寝宫。
我正品尝着莲子羹,那莲子如同清晨的露珠,颗颗圆润,甘甜多汁,每一口都散发着荷花的香气。
萧云旗站在门口,面色如铁。
勺子与碗的碰撞声清脆悦耳,我懒洋洋地抬起眼皮:「哟,今日我这凤翎宫真是热闹非凡。陛下,臣妾正用餐,就不劳您大驾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猛地抓住我的手腕,莲子羹随之倾洒,沾染了我的手臂。
那洁白如玉的皮肤瞬间泛起红晕,疼痛如火燎般。
我生性娇贵,一丝疼痛也难以忍受。新婚之初,我为他绣制荷包,指尖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孔。
他心痛不已,自那以后,便再也不许我触碰针线。
他说,我们的明宜,只需安坐于此,我将把世间最美好的一切呈献给你。
如今想来,呵,男人的甜言蜜语,不过是骗人的把戏。
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以一种冷漠的目光凝视着他。
他恍然大悟,再次展现出先前的愤怒之态:「你竟然打了碧儿!」
「即便打了又怎样?」
「楚明宜,你别太过分了!」
「萧云旗,究竟是谁在过分?」我毫不示弱地回应。
他凝视着我,经过漫长的沉默后,终于松开了紧握的双手:「碧儿历经了无数苦难,你应该多体谅她一些。」
体谅?在我楚明宜的生命篇章中,从未出现过「体谅」这个词。
他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他指着那座秋千,语气中透露出冷漠与无情:「把它拆掉。」
我在门口伫立良久,随后转身回到屋内。
那个曾害怕我离去的少年,承诺要每天推我荡秋千,无论秋千荡得多高,我都会稳稳地回到他的怀抱。
然而几年后的夏夜,在暮色中,他冷漠地拆毁了那座秋千,仿佛忘记了所有的承诺。
深夜,我正沉睡时,一双布满薄茧的大手轻抚我的脸颊。
睁开双眼,萧晔正坐在床边。
我带着冷笑凝视他:「看,这不是日理万机的摄政王吗?」
他低沉地笑了:「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他用指尖轻轻刮过我的鼻尖,目光触及我胳膊上的红肿,眼神立刻变得沉重。
我知道如何触动他的心弦,于是举起胳膊展示给他看,嘟着嘴撒娇:「好疼。」
「这是谁干的?」
「皇宫里到处都是你的眼线,你会不知道?」
我的话中带着一丝讽刺。
他沉默不语,我担心自己惹他不悦。
正当我想开口哄他时,他以一种清冷的语气开口:「凤翎宫没有。」
这时我才回想起,曾向他抱怨我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简单地回应:「哦。」
他从怀中缓缓抽出那管药膏,如同画家轻点画布,细致地为我涂抹,那药膏带着冰霜般的凉意,伴随着薄荷的淡雅香气,如同夏日里的一缕清风。在光天化日之下,我必须恭敬地称呼他一声“皇叔”。
然而,在不为人知的暗处,我们却如同密林中的夜行者,悄然交织着彼此的命运。
他渴望着我的芳华,而我则渴望着他手中的权杖。
他年长我几岁,自幼便跟随在我父亲身边,学习武艺。
我,作为英国公的嫡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幼便被娇惯得如同无法无天的公主。
然而,他总是对我不屑一顾,处处与我针锋相对。
每次相见,我们总是如同斗鸡般眼红,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单方面被我击败。
后来,他身披战甲,踏上了战场。
在他离京的前夜,他如同夜行的侠客,翻墙而来,寻找我。
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带着轻狂与肆意。
他坐在墙头,如同抛掷星辰般,将一颗夜明珠递给我,嘱咐我乖乖待在家中,否则以我这不羁的性格,出门必定会招惹是非,而他不在,便无人为我撑腰。
我反驳他,明明是他欺负我最甚。
待他凯旋而归时,我已身着嫁衣,成为了他侄子的妻子。
我称呼他为“皇叔”,他则咬牙切齿地凝视着我,口中吐出“好得很”三字。
之后,我不知羞耻地爬上了他的床榻。
他因一桩案件而忙碌得昏天黑地,几日几夜未曾合眼。
我身披他十五岁那年赠予我的狐狸毛披风,手中提着一盏灯火,如同夜行的精灵,悄无声息地溜出宫墙。
当我踏入他的房间时,他正怒火中烧,室内一片狼藉。
他误以为我是来服侍的婢女,一个“滚”字尚未出口,我便褪下了外衣。
他怒气冲冲地上前,为我披上外衣,怒吼道:“楚明宜,你疯了吗!”
我侧过头,静静地凝视着他,他比往昔更加俊朗,眉宇间透露出凌厉之气,清冷而疏朗。
“听闻皇叔历经岁月,身旁依旧空无一人,我——愿自荐枕席。”我将那四个字咬得如同重锤敲击。
他轻抚额角,语气平静:“我将命影卫护送你归去。”
话音未落,我已将他的唇瓣轻轻含住。
随后,他仿佛失去了理智,将我紧紧抵在桌前,双眼充血:“楚明宜,你莫要后悔。”
我紧紧钩住他的腰,用行动代替了言语。
今夜,与那晚何其相似。
我搂住他的腰,双手如同蜿蜒的蛇一般在他胸前游走。
他抓住我那作乱的双手,将我轻轻塞进被窝:“你受伤了。”
“无妨。”我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可。”他坚决地拒绝。
他不容我拒绝,将我紧紧搂进怀里,下巴轻抵我的头顶。
我带着玩味的语气:“萧晔,你是不是力不从心?”
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带着一丝狠厉:“行不行,你难道不知?”
我正欲开口,他的吻已如雨点般落下。萧晔离去时,我模仿着烟柳之地的女子,向他抛去一个媚眼:“大爷,期待您的再次光临。”
他捉住我的手,轻吻了一下:“好好休息,不觉疲惫吗?”
我轻轻点头。
他的脸色一沉:“那么,再来一次。”
我急忙将他往外推了推,开玩笑,我累得连腰都难以抬起。
他离开后不久,我便沉沉入睡,睡得正酣时,小喜那丫头兴奋地冲了进来。
“小姐!小姐,快醒醒,有好消息!”
我迷迷糊糊地扯过被子,遮住了头。
下一秒,一阵凉意袭来,这丫头掀开了我的被子,那些暧昧的痕迹暴露在空气中。
她的脸瞬间泛红,手忙脚乱地将我裹了起来。
我调侃她:“现在知道害羞了?”
她跺了跺脚,羞红着脸跑了出去。
梦境被打扰,便失去了继续沉睡的兴致,却又懒得从床上爬起来。
我随意地从床边抽出一本杂记,津津有味地翻阅起来。
当我再次抬头时,便看到萧晔正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我放下手中的书,半撑着脑袋倚靠在床边,轻声细语地说:「皇叔是想我了吗?大白天也敢来,不怕被发现吗?」
他不紧不慢地品着茶,在氤氲的热气中,他的面容似笑非笑:「朝中大臣纷纷进谏,萧云旗这会儿分身乏术,正忙着哄他那个小玩意儿呢。」
我拉过旁边的外衣,披在身上,赤脚下床:「罪臣之女,萧云旗也敢。」
我和沈家之间,隔着家仇国恨。
五年前,沈碧的父亲沈正,时任户部尚书,掌管天下粮草。
那年,匈奴来犯,我刚满十八岁的二哥披上盔甲,上阵杀敌。
边疆大寒,缺衣少食。
二哥的急报一封接着一封送进京城,请求陛下拨运粮草。
可沈正吃了熊心豹子胆,以各种名义扣下粮草。
我的二哥和边疆战士,苦苦支撑,最终也没能等到朝廷来人。
那个说要带我去看大漠黄沙、无垠戈壁,看草原上翱翔的雄鹰、猎塞外肥美的野兔的二哥,再也没有回来。
那个嘴里整天念叨着吃食的二哥,临死前,却未能吃上一顿饱饭、一碗热食。
数九寒天,大雪纷飞,我那顶好的二哥和他最爱的那匹红鬃烈马,被掩埋在大漠的漫天大雪下。
我娘哭坏了一双眼,我爹一夜白了头。
我恨不得杀了沈正,啖其肉饮其血。
事情发生后,先帝处置了沈正一家,男的流放,女的发卖。
后来,在流放的旅途中,沈正突然离世。
那一夜,大哥从外面回来,他身上散发的血腥气息,久久未能消散。
沈家所欠下的,何止是我二哥的一条生命。
萧云旗却如此让我感到厌恶,他竟然将沈碧带回了家。
我并不关心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但也能大致推测,无非就是萧云旗不顾生命危险,保护了沈碧。
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他的势力已经强大,便打算将人带回。
但别人可以忘记,我却是不能忘。
「怎么,心疼他?」萧晔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
我靠近他,用手指轻轻缠绕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将他的手掌放在我的胸口:「皇叔,我的心里只有你。」
他猛地拉过我,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不如,就在这里。」
我攀上他的脖子:「那就试试看。」
「小狐狸精」他这样称呼我。萧云旗对沈碧,那真是宠爱有加。
西域进贡的新奇玩意,南海送来的红珊瑚,鹅蛋大小的夜明珠,他像是不计成本地往她宫里送。
甚至后宫,自从沈碧来了之后,他都未曾踏足。
妃嫔们白天来找我抱怨,萧晔夜里来找我谈心,弄得我都没法好好休息。
萧云旗让身边的太监给我送来口信,说要立沈碧为皇贵妃。
我逗弄着萧晔送给我的虎皮鹦鹉,冷笑一声:「让萧云旗自己来找我。」
小东西学舌学得很快:「让萧云旗自己来找我,让萧云旗自己来找我。」
逗得我哈哈大笑,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太监颤抖的身体。
临近下午时,沈碧来了,却不见萧云旗的身影。
数日未睹其芳容,今重逢,恰如古语所云,人需衣装,马需鞍饰。
她身披西域贡品之云锦,发间点缀着鸽蛋大小的珍珠,面庞如桃花般娇艳。
然而,无论她如何装扮,亦难及我之万一。
她轻坐于椅上,手轻抚发髻,轻声道:「云旗言此珍珠甚衬我。」
我未告之,她身上的云锦,发中的珍珠,以及萧云旗所赠之珍宝,皆我所弃之物。
宫中每有珍奇之物,必先送至我凤翎宫。
云锦,我用作蚊帐;南海珍珠,我用作投掷之戏。萧晔赠我无数,至今仍有半箱,置于寝宫之中。
我剥开一颗葡萄,轻放入口中,淡淡道:「他欺汝矣。」
我非虚言,昔日萧云旗亦如是说,称我为世间无双之人,誓言一生一世一双人,恩爱两不疑。
终究,不过镜中花,水中月,皆为空幻。
她似受萧云旗之教,不复上次之莽撞,闻我言,虽怒,却未形于色。
见我不为所动,她便开始夸耀萧云旗对她之爱。
此等行径,实为乏味,我轻打哈欠,欲送客,萧云旗匆匆而至。
「云旗!」
她扑入萧云旗怀中。
萧云旗轻拥之,面带温和之笑:「小心,勿跌倒。」
然抬头视我时,笑意顿消,唯余无尽之冷漠:「碧儿天真无邪,汝宜远离之。」
我冷笑道:「萧云旗,汝识字乎?
「此乃凤翎宫,汝恐我扰她,便教她多识几字,以免再误入他宫。」
“请原谅,是碧儿的过失,让皇后娘娘心情不悦。”沈碧的眼眶泛红,泪水如同春日的细雨般洒落。
我轻轻颔首,表示赞许:“明白就好。”
“楚明宜!”
“萧云旗!”
是在较量谁的声势更盛吗?我从未败下阵来。
他的脸色如同乌云密布:“朕决定册封碧儿为贵妃。”
我轻勾手指,眼中流露出迷人的诱惑:“萧云旗,靠近我。”
他迟疑了片刻,面庞逐渐柔和,缓缓向我走来。
我靠近他的耳边,声音温和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萧云旗,你在痴心妄想。”
他突然退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
“你这毒妇!”萧云旗愤怒至极,衣袖一挥,大步流星地离去。
沈碧带着怨恨的目光投向我,随即转身追随他而去。
萧晔或许听闻了风声,但当他赶到时,那对男女早已消失无踪。
我模仿沈碧的模样,投入他的怀抱:“他们欺负我!”
“谁敢如此对待你?嗯?”他的声音低沉而迷人,我的心不禁为之颤动。
我从他的怀抱中退出:“真是无聊。”
他将我拉回,紧紧按住我的后脑。
在昏沉的状态下,我握住他那不安分的大手:“我的父母怎么样了?”
他眼中的渴望瞬间消散,脸色变得阴沉,目光中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寒意。
过了许久,他放开了我,帮我整理好衣衫,他的表情不再像往常那样轻松,他问我:“楚明宜,你究竟把我看作什么人?”
我呼吸一紧,但很快恢复了理智,我抱住他的脖子,红唇轻轻擦过他的嘴角,低声在他耳边说:“皇叔,你已经爱上我了吗?”
他推开我,转身离去。
我凝视着他的背影,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我和他之间,终究隔着漫长的岁月。
在我青春的岁月里,我如同一只懵懂的幼鸟,未能领会他那句“乖乖在家待着”的深意,如今当我恍然大悟,却发现一切都已沧海桑田。
我和萧云旗的相遇,本是一场意外的邂逅,我也曾幻想过,要如何全心全意地去爱他。
楚家如同一棵大树,在风中摇曳,我父亲常年不在京城,而我那桀骜不驯的性格,无疑在明里暗里得罪了众多人。
在那次赏花宴上,我被人暗中算计,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与萧云旗躺在同一张床上。
事后,我费尽心思调查了许久,却始终未能找出幕后黑手。
对于女子来说,清白的名誉如同珍宝,我在匆忙之中,就这样与他结为了夫妻。
新婚之夜,他轻轻挑起我的红盖头,烛光摇曳中,他许下了承诺,愿与我共度一生一世。
婚后,楚家成为了他坚实的后盾,他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落魄皇子,逐渐走到了众人的眼前。
在无数次的危机之中,我都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
当他被派往江南赈灾时,面对漫天的洪水,是我紧紧拉住了他。
当他不幸染上瘟疫,我不分昼夜,衣不解带地照料着他。
在太子之争的激烈斗争中,他好几次险些丧命于三皇子派来的刺客之手,是我,始终守护在他的身前。
我一步一个脚印,助他登上了至高无上的皇位,拥有了无尽的权力。
然而,我所换来的,却是整整一年的避子汤,后宫中的莺歌燕舞,以及被迫远离家乡的父亲和母亲。
“恩将仇报、过河拆桥”这八个字,在他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楚家的儿女,应当如同翱翔天际的雄鹰,而不是被困在金笼中的金丝雀。
因为上次的事件,我和萧晔陷入了一场冷战,更准确地说,是他单方面地与我冷战。
连续半个月,他都没有来找我。
我明白他心中所渴望的是什么,但我的真心,早已被萧云旗无情地践踏。
作为这个国家的祸国妖后,我倒是过得颇为自得其乐。
山不向我走来,我便向山走去。
刚踏出院门,便见他伫立于门前。
他身着一袭黑衣,长眉如柳,身姿似玉树,不知已站立多久,发间点缀着几朵无名小花。
我斜靠在院门上,笑容满面地招呼道:「皇叔。」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我,那泛黄的信封上,清秀的簪花小楷写着「吾儿亲启」,那是我母亲的笔迹。
我的鼻子一酸,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滑落。
他伸出手,用那修长且带有薄茧的指尖为我拭去泪水。
「为何哭泣?」
我回答说,这是我因喜悦而流下的泪水。
萧云旗将我作为人质,迫使父亲放下手中的权力,带着母亲远离京城,定居边疆。
我的大哥虽文武双全,却只能在边塞担任一个闲职。
细细算来,我已有上千个日夜未曾与他们相见。
我曾哭泣、曾闹腾,但最终都无济于事。
甚至曾想过以死来结束这一切,但后来明白了,为何萧云旗能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我却要在这冰冷的皇宫中死去。
我绝不屈服,这天下,是我楚家用半条命换来的。
萧云旗如何夺去的,我便要如何夺回。
萧晔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像小时候那样轻抚我的头顶:「我有要事,需外出一趟,我不在时,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点了点头,本能地想问他何时归来,但最终没有问出口。
回到屋内,我打开信封,那薄薄的几页纸,我竟看了整整一个下午。
脸上的泪水从未干涸。
母亲说,塞外的风光很美,生活也顺心,让我不要挂念。
我又怎会不知,塞外的景色虽美,但没有女儿在膝下尽孝,哪里算得上完美?
仿佛只是转瞬之间,母亲的身影便在记忆中渐行渐远,她是否还能在岁月的长河中辨认出我那模糊的轮廓?
我将那封承载着往昔的信件置于火焰之上,青烟如薄纱般缓缓升起,缭绕不散,久久未能散去。
萧晔离去之后,生活便如同失去了色彩,变得单调乏味。
我取消了妃嫔们每日的晨昏定省,终日蜷缩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仿佛与世隔绝。
就在这时,后宫中传来了沈碧怀孕的消息。
我的心如同被重物牵引,沉甸甸地坠入深渊。
萧云旗召唤身边的大太监,邀请我前往御书房共商国是。
明知这可能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陷阱,我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前往。
我踏入御书房,十几道锐利的目光如同利箭般齐刷刷地射向我。
我面不改色,在小喜的搀扶下,缓缓走向椅子坐下。
萧云旗的目光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不出所料,以太师为首的文武百官纷纷对我发起了口诛笔伐。
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者,站立不稳,却在言辞之间,或明或暗地指责皇后久居中宫,却未曾孕育子嗣。
我不解,为何无子便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我曾多么渴望与萧云旗共同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然而,他却日复一日地命人送来避子汤。
他一边将那苦涩的汤药送至我唇边,一边温柔地低语:「我们明宜还年轻,自己仍是个孩子,等你再长大一些,再为我生下一群可爱的孩子。」
后来,我在书房外无意中听到他那冷漠无情的话语:「楚家权势滔天,楚家的女儿怎能位居中宫,绝不能让她生下子嗣。」
那时我才恍然大悟,所谓的年轻,不过是他搪塞我的借口。
可惜,一整年的避子汤已经彻底摧毁了我的身体,我这一辈子,或许再也无法孕育新生命。
我凝视着这群人,他们中有些曾是我父亲昔日的同僚,在我儿时也曾抱过我,我曾亲切地称呼他们为伯伯。
有的如同新晋状元郎,曾在殿前颂扬我如兰花般纯净的心性,如天仙般的容貌。
然而,一夜之间,我便成了心胸狭窄且嫉妒成性的妇人。
如果父亲还在世那该多好,是的,如果父亲还在,那该多好。
我努力抑制住心中的苦涩,轻轻笑着说:「诸位大臣的意见,本宫已经明了。沈家姑娘毕竟怀有皇室血脉,若仍旧不明不白地留在宫中,实在是不合规矩。」
萧云旗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
我话锋一转:「但沈家毕竟是罪臣之家,将罪臣之女册封为贵妃,岂不是对先帝的不敬?岂不是扰乱了礼法秩序?」
太师环视周围的大臣,点头表示赞同:「皇后娘娘所言极是,依臣之见,册封为美人最为适宜。」
「朕……」
萧云旗的话还未说完,众大臣纷纷跪下:「恳请陛下册封美人。」
他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终究是力不从心。
大臣们离去后,他将我堵在门口:「楚明宜,这就是你的计谋,联合文武百官逼迫朕?」
我灿烂一笑:「萧云旗,我只是将你对我施展的手段,原封不动地奉还给你。如何?连自己深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这个皇上当得真是无能。」
他的脸色变得灰暗,颓然倒地。
到了晚上,小喜兴高采烈地跑来,说沈碧发了好大的脾气,责罚了许多宫人,破坏了不少花瓶玉器。
我因此高兴得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第二天清晨,我特意换上了大红色的宫装,头戴凤冠,缓缓而来。
萧云旗坐在高位,面色阴沉。
沈碧站在他身边,勉强挤出笑容。
满屋的妃子们沉默不语,见到我,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在萧云旗身边坐下,目光转向沈碧。
她身着一袭桃红宫装,如同初绽的桃花,头上的云鬓花颜云步摇,如同云彩间的仙子,本就素净的面庞,在这些装饰的映衬下,更显得如同未经雕琢的璞玉。
待我安然落座,妃嫔们如同受惊的鸟儿,纷纷跪下行礼,而沈碧却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我装作不解,轻声问道:「沈美人,你为何不行礼?」
她的目光投向萧云旗,如同受惊的小鹿,楚楚可怜。
「碧儿身怀六甲,朕已免了她的跪拜礼。」
「若是平日,也就罢了,今日乃沈美人的喜庆之日,岂能就此作罢,众位姐妹还在翘首以待。总不能因她一人,让众姐妹久跪,这岂非不妥。」
听到我的话语,这些妃嫔们的目光如同利箭,射向沈碧,满是嫉妒与恨意。
她艰难地挪动步伐,如同负重的旅人,向萧云旗投去求助的目光。
然而,在众妃嫔面前,即便他有意偏袒,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这些妃嫔背后的家族,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他微微侧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沈碧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夺眶而出,满脸写满了屈辱,最终在我面前跪下,双手高举,献上一杯茶。
我从容不迫地接过茶水,仿佛不经意地说道:「桃红色确实适合沈美人,想必是陛下精心挑选的。」
不出所料,我的话音刚落,沈碧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如纸。
正妻着正红,妾室着桃红。
我就是要让她明白,只要我楚明宜在,她沈碧就得处处受我压制,她永远只能是身份低微的妾。
我心中充满了快感,但内心深处却在呐喊,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那晚,听闻沈碧的碧云宫,又有许多珍贵的物品被砸得粉碎。
时光如流水,不紧不慢地流逝,自从沈碧被封为美人后,我又将晨昏定省的规矩提上了日程。
无他,只是看着沈碧那张扭曲的脸,我的心情总是格外愉悦。
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瞬间,萧晔已经离开一个多月。
秋风渐起,我伫立在屋檐之下,小喜递来披风,轻轻为我披上。
远方的天空,笼罩着一层昏暗的幕布。
“天气要变了。”小喜轻声说道。
风起云涌,庭院中的秋千随风起舞,左右摇摆。
秋千被拆除后,萧晔亲手重新搭建了一架。
他与萧云旗截然不同,萧云旗担心我飞得太高,便不愿归来。
而他则鼓励我,要像鸟儿一样,翱翔于五湖四海,见识广博,方能不被世俗所束缚。
我正准备转身回屋,影卫踉踉跄跄地出现,跪倒在我面前:
“主子他……”
他话未说完,我已心领神会。
萧晔在归途中遭遇刺杀,身受重伤,坠入深渊,音信全无。
我张口欲言,却一时语塞,良久之后,我才找回了失落的声音。
我冷静地问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他摇了摇头:“只有主子的亲信知晓,离京前,主子特别嘱咐,若他遭遇不测,务必第一时间告知您。
还有这个。”
他从怀中掏出虎符,递给了我。
我心中涌起一股酸楚,手握虎符,便掌握了兵权。
萧云旗费尽心思,却始终未能得手。
而他,却将这份珍贵之物,毫无保留地交给了我。
我挥了挥手,让周围的人退下,独自一人在宫殿中静坐良久。
烛火噼啪作响,我呼唤皇叔。
却再无人回应。
我召来影卫:“将萧晔遇刺的消息散播出去,同时散播我手中握有虎符的消息。”
他毫不犹豫,点头应允。
皇城的天空变化莫测。
消息一经放出,萧云旗便在文武百官面前,提出要为沈家平反。
沈碧伴随而来,问安之际,脸上的怒气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笑。
我洞悉了他心中所打的算盘。
夕阳西下,我手提着御膳房新鲜出炉的云片酥,来到了御书房的门前。
萧云旗身旁的老太监热情地将我引入室内。
他一见到我,便露出了笑容,仿佛之前的种种不快从未存在过。
「明宜,你终于来了。」
我从食盒中取出糕点,整齐地摆放在桌上:「陛下批阅奏折辛苦了,我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了您钟爱的糕点,请您品尝。」
他拿起一块糕点,却迟迟没有放入口中。
我调侃道:「陛下难道担心我下了毒?」
他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朕知道,明宜绝非那种人。」
尽管如此,他仍旧没有将糕点放入口中。
我亲自拿起一块,细细品味,眼角含笑道:「现在您应该不用担心有毒了吧?」
他放声大笑,随即将糕点一口吞下。
见他吞下糕点,我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陛下,臣妾已经提前服用了解药。」
他的脸色骤变,急忙拿起茶水猛灌入口,试图将糕点吐出。
我坐在龙椅上,玩弄着手中的狼毫笔,嘴角上扬:「陛下,这是无用的挣扎,这是来自西域的毒药,世间独一无二。」
「毒妇!你这个毒妇!」他怒吼着向我扑来。
我灵活地避开:「如今我掌握了虎符,陛下,您就不必再挡我的去路了。」
他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来,我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地叹了口气:「陛下,您真是太容易上当了,我怎么敢真的给您下毒呢?」
他终于回过神来,脸色因愤怒而变得通红:「楚明宜,你竟然戏弄我!」
我冷笑一声:「戏弄?您明知道虎符在我手中,还想与我玩弄那些浪子回头、破镜重圆的把戏,我嫌它脏。我们还是把话挑明了吧,虎符确实在我手里,但您想要得到它,也得看看自己是否有那个能力。」
“妙极了,楚明宜,朕定要让你见识朕的能耐!”
步出御书房,天空中飘洒起绵绵细雨。
我悠然自得地朝寝宫踱步,往昔,这条道路上,与我并肩而行的是父母、萧云旗、大哥,如今,只剩下我孤身一人。
深秋的夜晚,寒冷刺骨,我拉紧了衣领,仰望着夜空中繁星闪烁,我低下头,步伐坚定地向前迈进。
萧云旗的手段虽然简单粗暴,却出奇地有效。
沈碧的孩子不幸夭折。
所有的证据,无一不指向我,仿佛是我下的毒手。
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萧云旗的阴谋,我百口莫辩,未曾料到,他竟如此残忍。
即使是猛虎,也不食其子,而他,却连禽兽都不如。
企图谋害皇室血脉,乃是滔天大罪,我被囚禁于凤翎宫,动弹不得。
沈碧曾来探望我,她的目光中满是仇恨。
仿佛夺走她孩子的,不是萧云旗,而是我。
短短数日,她消瘦了许多,整个人也变得阴沉起来。
她命令宫女将我按住,手持尖锐的发簪,狠狠地刺向我的身体,我痛得汗如雨下,却紧咬着牙关,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她或许觉得无趣,放开了我,眼中含泪:“楚明宜,虽然我失去了孩子,但只要想到能推翻你们楚家,将你踩在脚下,我便感到无比的快乐。”
我虚弱地笑了笑,反问她真的吗?
她仿佛被触及了逆鳞,怒吼道:“云旗说,那只是一个孩子,未来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你真的相信吗?”
她沉默不语,然后恶狠狠地说:“楚明宜,你知道你二哥是如何死去的吗?”
她知道如何刺痛我的心,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沈碧!”
「怎的?怒火中烧了?你的二哥,是萧云旗亲手葬送的!那时,他与我父亲暗中勾结,最终,却将我沈家五十二人推上了替罪羊的祭坛!
「你是否体验过衣不遮体的屈辱?你是否尝过饥饿难耐,口中酸水翻涌的滋味?你是否感受过日日夜夜强颜欢笑,却依旧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痛楚?」
我愣愣地凝视着她,心中仍旧不解,我的二哥究竟犯了何等罪过。
「为何?」我向她探询。
「因为,你的二哥无意中窥见了宫廷深处的秘密,而娶你,不过是萧云旗精心策划的一步棋。」
她的话语,字字句句,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
原来,这一切,从始至终,不过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棋局!
萧云旗,你竟如此对我!真是冷酷至极!
「楚明宜,知晓了这些隐秘,你命不久矣,黄泉路上,我定会将你的父母和大哥一并斩杀,免得你孤单寂寞。」
自从揭开了二哥遇害的真相,我便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曾经的枕边人,竟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毒蛇。
时光颠倒错乱,不知流逝了多少时日。
我再次目睹了萧云旗和沈碧的身影。
他们肩并肩站立,身后跟随着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低垂着头,手中捧着一杯致命的毒酒。
我抬头凝视着他。
他走到我的身旁,高高在上地说道:「楚明宜,我实在厌恶你那不可一世的姿态。
「不过,以后应该再也看不到了。」
我微微一笑:「是啊,再也看不到了。」
他费尽心机将我囚禁,再散布罪名,不就是为了将我远在边疆的家人吸引而来。
利用我作为诱饵,引来家人,再用家人作为威胁,到那时,我岂不只能乖乖交出虎符。
萧云旗的计策,真是算无遗策。
他掏出一块沾染了血迹的玉佩,我一眼便认出,那是在父亲寿辰之日,我亲手赠予他的珍贵礼物。
自那日起,这块玉佩便如同他的影子,始终伴随在他身边。
他将那杯毒酒递至我面前,声音冰冷:「楚明宜,你别无选择,你大哥的子嗣,方才满月。」
我仰望着眼前之人,放声大笑,笑自己年少轻狂,错付了真心;笑自己愚蠢至极,未能识破枕边人的野心勃勃;笑自己天真烂漫,竟相信了那些甜言蜜语,山盟海誓。
笑声渐歇,我举起酒杯,随即一脚踢向站在一旁的小太监:「皇叔,这场戏码,也该落幕了。」
小太监抬头,露出的竟是萧晔的面容。
他毫不避讳地握住我的脚踝,用指尖轻轻摩挲,轻蔑地笑出声:「萧云旗,这皇位,是时候归还了。」
萧云旗此刻才恍然大悟,自己已落入我们的圈套之中。
宫殿的大门轰然洞开,殿外,士兵们手持火把,如同繁星般将凤翎宫团团围住。
正门处,身披战甲的父亲和大哥与我遥遥相对。
父亲腰间佩刀,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在我面前停下脚步:「老臣,护驾来迟!」
泪水悄然滑落,我哽咽着回答:「不迟。」
女儿永远不会责怪父亲来得晚,只会害怕,他再也不出现。
我向他扑去,如同年少时那般。
「冷宫的大梧桐树下挖出了一具孩童的遗骸。」
「那我要去看!」
「小孩子家家,凑什么热闹。」
在我十几岁的那个午后,我与二哥一同进宫,他却将我独自一人留下。
很久之后,他回来,这样对我说。
我想去看,他却阻止了我,强行将我带回家。
我们两人都未曾料到,这样一个平凡的午后,竟然改变了我们的一生。
自从我成为后宫之主,我与萧云旗之间的裂痕日益加深。
他迎娶了新的妃子,我如同被冬日的寒风刺痛了心,泪流了整日,他却轻描淡写地让我停止这无谓的悲伤。
我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我偷偷地逃到了那座被遗忘的冷宫,在破败的宫殿中静坐良久,泪水与话语交织:「母亲,我是您的儿媳,萧云旗欺凌我,您在天之灵,能否在梦中对他低语,让他待我温柔一些。」
萧云旗前来寻我,我们并肩返回。
在离开之际,我的目光落在那棵只剩下树桩的梧桐树上,突然想起了二哥的话语。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中扎根,便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最终长成一棵遮天蔽日的巨树。
随着调查的不断深入,我不得不接受了残酷的真相。
真正的萧云旗早已离世,现在的他,不过是那宫女从别处抱来的替代品。
二哥的死因也被揭开,那一夜,我沉浸在酒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整夜未停。
直到萧晔归来,我们如同两块磁铁,一拍即合。
然而,当年的事情,物证人证早已消失无踪,我们费尽心思,才找到了一个关键的证人。
萧晔不久前的外出,正是为了此事。
萧云旗向来行事谨慎,仅有的几次情绪失控,也是因为沈碧。
大哥的孩子诞生,我不能再袖手旁观。
我的侄儿,绝不能重蹈我父亲的覆辙,在边疆虚度年华。
我故意散布消息,激怒萧云旗和沈碧,以此逼迫萧云旗早日行动。
或许他久居皇位,变得自大,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却未曾料到我这个意外的变数。
他并不知道,我手中的虎符不过是赝品,真正的虎符,萧晔早已秘密交给了父亲。
父亲表面上进京为我求情,实则暗中早已布下了一切。
当萧晔化身为小太监出现的那一刻,我便明白,我们的计谋,已然大功告成。
萧云旗如同一尊失去支撑的雕像,颓然坐倒在地。
萧晔以一种从容不迫的语气说道:「皇家的血脉,岂能容忍被玷污。这件事,我本不打算追究,但你害我兄弟,逼走我的师父,侮辱我深爱之人。
萧云旗,不,应该是郑云旗,你的美梦,已经结束了。」
次日,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萧晔揭露了萧云旗的真实身份,这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终于落下了帷幕。
萧云旗被割去了舌头,容貌被毁。
他被抛弃在大街上,任由命运摆布。
后来有一次,我乘车出行,一个疯癫的乞丐冲过来,挡在我的车前不肯离去。
我掀开帘子,他却突然逃走。
这些都是后话。
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对外宣称皇上突然去世,摄政王萧晔暂时代理国政。
而我,楚明宜,一跃成为皇太后,垂帘听政。
在萧云旗被拖走之前,我蹲在他面前:「当年在御花园的李子树下,我赠予你一块栗子糕、三块芙蓉糕、一块云片酥、一张帕子,角落绣着一只嬉戏的猫儿。」
他突然恍然大悟,疯狂地试图抓住我的脚,嘴里大声呼唤着「明宜」。
但我曾经说过,对于一块糕点的喜欢,我并不稀罕。
沈碧被卖入勾栏,这本就是她的命运,在皇宫中的日子,不过是她偷来的时光。
如今,一切都回归了尘土。
夜晚,我对着镜子卸妆,一头如瀑的青丝散落在肩头。
一股熟悉的气息袭来,我被拥入一个怀抱。
镜中的人儿粉面含春,眼波流转。
「皇叔。」
我和萧晔,表面上,我是太后,称他为皇叔。
暗地里,我称他为夫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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