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擎的怒吼声之后，堡主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能隐约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和铁链拖曳的细微声响。显然，审讯遇到了极大的阻力，或者说，那名被俘的“星陨谷”探子极其硬气。

“星陨谷”三个字如同真正的惊雷，在李维脑海中炸开！

洞穴石壁上那超越时代的星图、悬浮的飞船、奇异的符号……与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名字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这绝非巧合！

周擎的怒吼声之后，堡主厅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能隐约听到粗重的喘息声和铁链拖曳的细微声响。显然，审讯遇到了极大的阻力，或者说，那名被俘的“星陨谷”探子极其硬气。

窝棚区这边的骚动还在继续。被派去请示的士兵跑了回来，对着看守的士兵摇了摇头，低声道：“校尉正忙，没空理会这等小事。让咱们自己看着办，别让死了就行，真是晦气！”

看守士兵骂骂咧咧地走回来，不耐烦地对李维道：“医官没空！给她灌点热水，死活看造化！”说完便不再理会。

李维心中暗喜，目的已经达到。他连忙“感激”地点头，和小禾的“父亲”（一位配合的村民）一起，手忙脚乱地将“病情”渐渐“缓和”下来的小禾扶回铺位。

窝棚区重新恢复了压抑的平静，但李维的心潮却汹涌澎湃。

星陨谷！ 他们是谁？一个组织？一个地方？他们也在寻找“星尘”？他们掌握着更先进的技术吗？他们和洞穴里那些远古星图又是什么关系？

无数疑问盘旋在他脑中。周擎对“星陨谷”的极度忌惮和痛恨，说明双方是死敌。而军方秘密研发“星火”，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对抗这个“星陨谷”。

自己该怎么办？继续留在鹰嘴隘，迟早会被周擎用各种手段逼问“星火”的秘密，或者成为与“星陨谷”冲突的炮灰。逃离？外面是蛮族和严寒，以及可能无处不在的“星陨谷”探子，同样危机四伏。

或许……可以利用这两者之间的矛盾？

一个大胆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滋生。但这需要信息，需要更深入地了解“星陨谷”和军方之间的矛盾根源。

接下来的两天，军堡内的气氛明显更加紧张。巡逻的士兵数量增加，换防频率加快，西北角那处石屋的试验似乎也暂停了，整日大门紧闭。偶尔有士兵小队急匆匆出堡，又带着伤匆匆返回，显然外间的冲突愈发激烈。

周擎没有再召见李维，但李维能感觉到，暗中的监视更加严密了。他甚至发现，连村民们的口粮都被刻意削减了一些，这是一种无声的施压。

李维按兵不动，每日里只是照顾村民，偶尔帮士兵修理些无关紧要的小物件，继续扮演着人畜无害、略有小用的流放书生角色。

直到第三天夜里。

寒风比以往更加凛冽，吹得堡墙上的火把明灭不定。李维躺在冰冷的铺位上，忽然听到极其轻微的“嗒”一声，似乎有什么小石子一样的东西打在了窝棚的立柱上。

他心中一动，悄然睁眼。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在不远处的栅栏外一闪而过，似乎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是冲他来的？那个手势……有点像洞穴石壁上某个简化符号！

李维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耐心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确认四周再无动静，看守的士兵也因寒冷有些懈怠时，才再次如同幽灵般滑出窝棚。

他来到黑影消失的栅栏处，仔细观察地面。积雪上有一个浅浅的、指向某个方向的印记。他顺着印记的方向，在栅栏根部的积雪下，摸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小东西——那是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黑色金属片，上面用一种极细的线条刻着一个图案：一颗划过星空的陨石，坠入一道山谷的抽象图案。

星陨谷的标志！

李维立刻将这金属片紧紧攥在手心，藏入怀中。对方竟然能潜入守卫森严的军堡，并精准地找到他，传递信息！这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金属片本身也让他震惊。其材质非铁非铜，触手冰凉，硬度极高，打磨工艺更是精湛，绝非这个时代普通工匠所能为。

信息很明确：星陨谷注意到他了，并且试图接触。

是陷阱？还是机会？

李维退回窝棚，彻夜未眠。星陨谷的主动接触，虽然冒险，但或许是打破目前僵局的唯一机会。

第二天，一切看似如常。但到了下午，机会终于来了。

周擎再次派人“请”李维过去，这次不是在石屋，而是在堡内一处露天校场。校场上，一群士兵正在操练，喊杀声震天。周擎一身戎装，按刀而立，面色阴沉地看着。

“李公子，这两日可还习惯？”周擎开门见山，语气比上次更加直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本尉公务繁忙，就直说了。你那‘杀虫剂’的方子，王匠头试了，毫无用处。”

他转过身，目光如刀锋般刮过李维的脸：“本尉没耐心再与你兜圈子。‘星尘’之事，关乎军国大事，绝非儿戏。你若真知些什么，现在说出来，本尉可保你前程，甚至为你李家脱罪也未可知。若再虚言搪塞……”

他没有说下去，但校场上士兵们操练时凶狠的劈砍动作，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肃杀之气，已经是最好的威胁。

李维心中冷笑，知道周擎的耐心已经耗尽。他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委屈”：“校尉大人明鉴！晚辈所言句句属实啊！那古籍残破，或许……或许是晚辈记错了比例？或是缺少了某样辅料？若大人信得过，可否让晚辈亲眼看看那些原料和试验器具？或许……或许能有所发现？”

他以退为进，主动要求接触核心试验，一方面是为了验证军方的研发进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寻找可能与“星陨谷”接触的契机，或者……制造混乱的机会。

周擎眯起眼，仔细打量着李维，似乎在判断他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又一个圈套。让一个外人接触核心机密，风险极大。但“星火”研发陷入绝境，伤亡惨重，时间紧迫，而眼前这个年轻人是目前唯一的、看似可能的突破口。

“好！”周擎终于下定决心，赌一把，“本尉就给你这个机会！韩栋！”

“末将在！”韩队正立刻上前。

“带他去工坊！你看紧他，他所看、所问、所做，一举一动，皆需记录在案，不得有误！若有任何异动……”周擎眼中寒光一闪。

“末将明白！”韩栋拱手，转向李维，语气冰冷，“李公子，请吧。”

李维心中一定，知道自己赢得了第一步的胜利。他跟着韩栋，再次走向那处神秘的西北角石屋。

这一次，石屋的大门为他敞开。

一股更加浓烈刺鼻的硫磺、硝石和金属燃烧后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伤药味。屋内光线昏暗，到处堆放着矿石、木炭、各种粗糙的陶罐、铁钳、石臼等物。地面和墙壁上布满灼烧和爆炸后的焦黑痕迹，一片狼藉。

几个匠人和士兵面带疲惫和恐惧地站在一旁，中间是一个满头灰发、眼神通红、手上缠着渗血绷带的老者——正是王匠头。他看向李维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和不信任。

韩栋厉声对众人道：“校尉有令，尔等需全力配合李公子查验！但若有差池，唯你是问！”后半句显然是对王匠头说的。

王匠头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指着中央一个被熏得漆黑的陶制熔炉和一些散落的、研磨粗细不一的粉末：“东西都在这里！公子有何高见，就请施展吧！老夫倒要看看，你这‘杀虫剂’如何制成！”

语气中的嘲讽毫不掩饰。

李维没有理会他的态度。他走上前，仔细观察那些原料。硝石（星尘）纯度尚可，但含有不少杂质；硫磺块颜色浑浊，显然也没经过提纯；木炭研磨的粗细极不均匀。

他又看了看那些试验器具，简陋得令人发指，几乎没有温度控制和安全措施，完全靠人命在填。

就凭这些，想稳定配制出黑火药，简直是痴人说梦。难怪伤亡惨重。

李维心中有了底。他故意拿起一点硝石粉末和硫磺粉末，在指尖捻了捻，又放在鼻尖嗅了嗅（动作十分专业，让旁边的韩栋和王匠头眼神微凝），然后摇了摇头。

“大人，问题或许就出在这里。”李维缓缓开口，“这些‘星尘’和硫磺，杂质太多，且研磨不够精细。各类粉末混合，需得极其均匀，稍有偏差，性质便天差地远。而点燃时的温度、乃至混合时的湿度，都需严格控制，否则极易……呃，发生意外。”

他说的都是最基础的火药制备常识，但在这个时代，无疑是真知灼见。

王匠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精光！他作为老匠人，虽然不懂高深理论，但李维几句话，瞬间点醒了他试验中许多百思不得其解的关窍！

“均匀？湿度？温度？”他喃喃自语，猛地看向那些粗糙的原料和工具，又看向墙上那些爆炸痕迹，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又追悔莫及的神情！

韩栋虽然不懂技术，但看王匠头的反应，立刻明白李维说到了点子上！他看向李维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同，多了几分真正的重视。

“那……依公子之见，该如何改进？”韩栋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请教的味道。

李维心中暗笑，知道鱼饵已经抛出。他故作沉吟，然后道：“需得先提纯原料，研磨需用特定石磨，反复过筛，得到极细且均匀的粉末。混合时需在干燥环境下，极其小心地搅拌。至于点燃方式……或许可用长杆引火，人员远离……”

他侃侃而谈，说出了一些改进方向，但关键的最佳配比、颗粒化、引信设计等核心机密，却丝毫未露。即便如此，也已经让王匠头如获至宝，连连点头，甚至拿出炭笔想在墙上记录。

韩栋也听得目光闪烁。

然而，就在李维一边“指导”，一边暗中观察屋内环境，寻找任何可能与“星陨谷”产生联系的蛛丝马迹时，他的目光忽然被墙角一堆废弃的试验残渣吸引。

那堆残渣里，除了烧黑的石头和陶片，似乎有一小块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极其微弱的、不同于金属和岩石的光泽。

他心中一动，假装不经意地走过去，用脚拨弄了一下那堆残渣。

就在那瞬间，他看清楚了——那是一片只有小指指甲大小的、光滑的、深蓝色的……陶瓷碎片？或者说，某种高性能复合材料的碎片？其断口整齐，质地绝非这个时代能有！

而在那碎片的边缘，似乎用极细微的线条，刻着一个几乎难以辨认的、与那金属片上类似的星空陨石图案！

星陨谷的东西！竟然出现在军方核心试验场的废料里？！

是之前试验意外炸出来的？还是……有内鬼？！

李维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但他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是若无其事地移开脚，继续对王匠头说道：“……此外，盛放混合粉末的容器也需注意，最好用……”

他的话还没说完——

“报！！！”一声凄厉的呼喊突然从堡墙望楼方向传来，打破了堡内短暂的“学术”气氛！

“紧急军情！大批蛮骑正在逼近！距隘口不足十里！数量……数量超过百骑！打着黑狼部的旗号！”

黑狼部！报复来了！而且规模远超上次！

校场上瞬间大乱！士兵们奔跑呼喊，军官声嘶力竭地下令集结！

韩栋和王匠头脸色剧变！

“蛮族来了！快！所有人上城墙！”韩栋再也顾不得李维，大吼着拔出佩刀冲了出去。王匠头也慌忙招呼匠人和士兵去拿武器。

石屋内瞬间只剩下李维一人。

混乱！极致的混乱！

李维站在一片狼藉的工坊中，听着外面震天的警钟和喊杀声，目光再次落向墙角那块深蓝色的碎片。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外有蛮族大军压境，内有星陨谷的秘密潜藏！

他毫不犹豫，迅速弯腰捡起那块碎片，塞入怀中。然后，他并没有立刻跟随韩栋出去，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间混乱的石屋。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屋内一角——那里堆放着几个不起眼的、密封着的陶土罐子。王匠头之前下意识地护着那个方向，似乎里面装着比普通原料更重要的东西。

李维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

他快步上前，撬开其中一个罐子的封口。

里面是已经初步提纯、研磨得更加精细的……硝石、硫磺、木炭粉末！虽然离最佳配比还差得远，但纯度远超外面那些！

军方还是有点存货的！

李维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迅速环顾四周，找到几个原本用来装水皮囊，毫不犹豫地将这些高纯度的粉末按照记忆中的最佳比例，飞快地混合、灌入皮囊，压实……制作成几个简陋的、但威力绝对远超这个时代任何人想象的……大型“震天雷”！

外面，蛮族的号角声已经清晰可闻，如同野兽的咆哮，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来源：山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