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个主题是我构思已久的,于是,在PEP(精神分析文献库)里搜寻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关于body weight(体重)方面的文章,只能找到obesity(肥胖)方面的文章。
这个主题是我构思已久的,于是,在PEP(精神分析文献库)里搜寻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关于body weight(体重)方面的文章,只能找到obesity(肥胖)方面的文章。
看来,对于体重的关注,只有到了肥胖的程度,才会得到重视。
我写这篇文章,是为了以一种精神分析的视角,谈谈被脂肪包裹住的,都有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吨位”。
即使短暂逃离,若内心的力量不够牢靠,又会被这个“吨位”重新捕获。
这既像是一种稳固的自我形象(self image),即你对自己在内心有一幅画像,大概多高、多胖、多美。因为身体意象是自我意象的重要组成部分,指的是个人对自己身体的心理表征,与相关的情感等。
有些人的自我画像会丧失现实感,比如:厌食症的人会觉得自己168cm、90斤的体重太胖了,不忍直视,于是,疯狂、严苛近乎强迫地管理自己的饮食,甚至有些人采取催吐的方法,似乎把自己放在他们理想体重的“金属模具”里,才可以得到片刻的抚慰。
这个概念我竟然在一篇文献中得到了支持:设定点理论(Set Point Theory)——我们所有人都有一个体重,我们的身体似乎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前进,一旦我们达到这个体重,它就会尽力保持在那里,无论我们是暴饮暴食还是节食。一个人的设定点受到遗传基因和他们在生命第一年喂养经历的影响。
又像一座安全的孤岛,它与世隔绝,可以不与任何人联系。多长一些脂肪,就离别人更远一些。想想上学时期那篇《装在套子里的人》吧。在他们的幼小时期,一定曾经渴望与人靠近,也许却被只给予了物质照料,情感上却很匮乏。
还像一种心理平衡。每个人有自己的模式,交友的模式、亲密关系的模式、成就的模式等等。也许一个人幼时被性侵,或者对于某位亲属产生了性欲,ta或许对于自己的性唤起感到羞耻,在这样的关系里,ta被灼伤了,ta变得肥胖,使自己在他人眼里丧失性魅力。这样,对他来说,才是安全的。靠近一个人的体验会淹没ta,不让别人对ta产生性欲望,才是ta可以负荷的关系。
如果你想一想为什么人会变胖,每个人都会想到跟“吃”相关,这也就是弗洛伊德提出的口欲期的概念,口欲期固着(就是在这个时期发生了什么,人们心中的一个坎没过去)的人,才会在未来遭遇关于吃的问题,如贪食、厌食,也许还会有衍生品,如吸烟、饮酒、吸毒等。
每个婴儿都是关系中的婴儿,关系对于人,就像氧气一样重要。在关系中,一个人得以定义、塑形、最终存活下来。
婴儿与养育者的关系出现了问题,养育者(通常是妈妈,但不限于妈妈)在心理功能上有某种不足,导致她在喂养孩子的过程中,与孩子不够合拍(术语上,可以称之为情感同调,健康且有功能的妈妈会试图调整自己的频道,以适应孩子的节奏。想想你在收听一台老式收音机吧。)。
我们可以假设几种情境:
1. 抑郁的妈妈。妈妈总处于自己的不开心中,完成日常的照顾工作已经实属难得,无法有“力气”看到并回应孩子的需要。
2. 刻板/焦虑的妈妈。(也可能妈妈带有某种焦虑情绪,每天非现实性地害怕失去孩子,或担心置孩子于某种危险之中)。她们需要严格按照某种规则(或者她信赖的某个人的话)行事,比如:喂奶时间,不论孩子在干什么,如果到点不喂奶,她会处于非常强烈的焦虑中。大一点儿的孩子,妈妈可能无论孩子怎么表达“我饱了”,她是不信的,如果孩子没有吃到她期待中孩子该吃的份量,她是不会罢休的。
3. 混乱型。妈妈没有自己的一定之规,今天感觉这种养育方式好,就照做;明天感觉另外一个同事的养育方式好,就照搬。
无论是以上哪一种,孩子在早年阶段遭遇关系挫折,或者说,是一种慢性忽视性创伤(侵入本身也是一种忽视,因为那不是基于孩子需求而产生的),体验过/着“情感饥饿”,而且,过于被操控的喂养经历让他们感觉到,仿佛他们的身体不是自己的。这些体验之深刻,影响之深远,仿佛如黑洞一般,也可以称之为“黑洞”焦虑(“black hole” anxieties)或温尼科特所说的“原始痛苦”(primitive agonies)。
未来,如果ta面临类似的挫折,如情绪困扰,ta会慌忙逃回之前那些能够满足ta基本需求的世界——吃,通过吃,ta可以得到安慰。ta会将食物视为母亲的有形化身,从而获得安全感,填补内心的“结构性空虚”。他们的创伤被封装了,被一层又一层的脂肪包裹在自己感知不到的地方。
食物,还像温尼科特提出的“过渡性客体”。一种既不是我,也不是他,而是一种能够起到抚慰功能的中间体。
而肥胖,则可以起着“自闭客体”的作用,有些人的肥胖就像寄居蟹,当受挫时,随时可以讨回自己的壳(肥胖)中。
这种瘾能够带来抚慰,但是暂时的,他们无法构建起自己的心理结构或自我凝聚力。
我们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有的人会不断地往自己的嘴巴里填东西,似乎要用这些填满自己身体的每个角落。随之挤到一边的,是空虚感及与之相伴随的淹没性的无助感。
有的人也许会吃一顿豪华大餐。
有的人会选择吃垃圾食品,或者是垃圾,同时,ta强烈地体验到的是“我是一坨垃圾”的感觉。又恨、又羞耻,但是还要反复体验,因为那就是ta内心对于自我形象的填充物。
有些人钟爱富含碳水化合物的食物,因为碳水会提高大脑中色氨酸的水平,从而加速血清素的合成和释放。血清素与情绪变化密切相关,并具有抗抑郁作用。
我的联想:碳水仔细咀嚼的时候,会有一种甜甜的奶香味,也很像妈妈的奶水,同样是一种早年的安慰剂。
人们在产生脂肪的同时,还会体会到一种恐惧感,我认为是他们与外界的距离增加了,与内心真实的自我也越来越远了。那是一种深刻的疏离感,一种快要找不到“我是谁”的感觉。
按照比昂的理论,这些人丧失了思考能力,他们吃下了东西,但是,他们的身体就像没有情感的机器(psychobiological container of unmentalized experience)。
他们感受到实实在在食物的同时,把体验自己情感的能力抛到了九霄云外。
尾声
如果一个人经历早年的“情感饥饿”,
温尼科特认为,
会导致他带着一种迫在眉睫的灾难感度过一生,
因此在人生的每一个转折点都惶恐不安,
害怕着他早年就已发生的、未被心智化的灾难。
而脂肪,既是铠甲,又是牢笼... ...
参考文献
Bruch, H. (1969) Obesity and Orality. Contemporary Psychoanalysis 5:129-143
Farrell, E. (2004) Obesity: How Can We Understand It?. Free Associations 11:477-496
Glucksman, M. L. (1989) Obesity: Psychoanalytic Challenge.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Psychoanalysis 17:151-171
(2016) Obesity in a Female Borderline Patient with Encapsulated Features. IJP Open - Open Peer Review and Debate 3:1-21
来源:张玥的心理漫谈室